趙恒煊聽聞此言,來了興致,“演什麽戲?陛下若遇到難處,盡管說。”


    孟祁宴看他一眼,嘴角噙著一絲溫和的笑容,“那當然是請君入甕,讓李丞相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趙恒煊旋即明白,觀察著孟祁宴的臉色,會心一笑。


    “臣定當竭力配合陛下。”


    孟祁宴欣賞趙恒煊的聰明,連忙擺手,“方清正,好生送趙國使臣出去。”


    “臣告退。”趙恒煊維持著臣下的禮儀,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方清正弓著身體,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趙恒煊走到太極殿的門外,故意大聲道,“公公請留步,蜀國皇帝如此識時務者,也不枉我國皇帝讓我來一趟。”


    方清正笑笑,隨後又推了回去。


    一個賊眉鼠眼的人湊了過來,把在趙恒煊的肩膀上說了一句,“你是趙國的使臣?那蜀國皇帝許你什麽好處?”


    趙恒煊私下看了看,隻見不遠處有人窺探他的一舉一動。


    那應該就是孟祁宴口中所說的李丞相安排的人。


    他思量片刻,故作滿臉春風得意,聲音大得很,“蜀國皇帝說了,把安陽十五城割讓給趙國,啥也不說了,我回去通知元帥退兵。”


    賊眉鼠眼的人愣了愣,旋即回過神來,“不是這就退了嗎,不是說好了嗎五國合縱之約,共同討伐蜀國的呀,怎麽說退就能退的呢。”


    趙恒煊捏了捏那人的肩膀,聲音帶著脅迫的意味,“那可是安陽十五座城市,不要才是傻子。”


    聽聞這樣說,那人的眼裏染上了一層莫名的情緒,看著趙恒煊離開,眼中的狡黠之色遲遲不散。


    當把其他的五國的使臣打發完之後,孟祁宴一臉疲憊,揉著酸痛的太陽穴。


    還好這一次讓陸九行提前預防,抓住穿奪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其他五個國家並沒有提及割讓土地的事情。


    這一切最要感激的是江梨,是她關鍵時刻給予提醒,他才能防患於未然。


    布了那麽久的局,也是時候收尾了。


    “方清正,你過來。”


    孟祁宴看了一眼方清正。


    方清正畢恭畢敬地走過來。


    “你去告訴諸位大臣,談判結果已經出來了。”


    方清正手持拂塵,走到乾陽宮的偏殿之中,麵向諸位大臣,口吻清冷如冰,“陛下說談判已經結束了,諸位大臣也等了一天了,請回吧。”


    李丞相瞬間不淡定,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方清正,“不讓我們參與也就罷了,說結束就結束,陛下有沒有將我們這一群人放在眼裏,還是他就喜歡獨斷專行呢。”


    方清正雖然年紀小,可也是非常圓滑的,聽聞李丞相如此貶低自家主子。


    笑容收斂住。


    “丞相大人說笑了,陛下的決定,自然有他的道理。”


    李丞相男不男女不女的閹人說話,煩躁的直甩袖子,“你隻管告訴我,談判的結果究竟怎樣,哪來的那麽多的廢話。”


    陸遠道瞟了李丞相一眼,也沒再說什麽靜靜看書。


    方清正說道,“結果是出來了隻是大人沒有注意到而已,這裏有單子,給大人過目。”


    李丞相狠狠地一把抓過方清正手裏的一卷紙,展開看了兩眼後,花白的胡須微微顫抖起來。


    他怒吼著,“喪權辱國,簡直喪權辱國!”


    還有其他的幾位大臣都好奇李丞相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麵麵相覷卻不敢多言,


    李丞相將手裏的紙丟到桌子上。


    其他幾位大臣跑過去查看,上麵記錄著割地賠款的土地,


    追回李丞相的劉大人眼底是掩飾不住的竊喜之色。


    “將安陽十五城割讓給趙國,燕國和宣國分別分走了上庸等地,西涼拿走了青魚七座城池,又將兗州三座城市歸還給衛國,這,的確是蜀國的恥辱……開國百年恥辱,沒有之一,丞相大人你要拿個主意呀,若是在任由陛下胡鬧下去,豈不是要葬送江山社稷。”


    “是呀我讚成劉大人所說的,丞相要拿個主意出來,我提議,即刻恢複丞相大人協助陛下去輔政,如若不然,這江山設計必將毀於一旦了。”


    追隨李家寺裏的那些人,目的達到了。


    繞了那麽大的圈,就隻想分走皇帝手中的權力,從古至今皇帝執政,丞相作為輔政大臣。


    有勸諫輔佐君王之意,原來李丞相打的是這個主意。


    陸遠道這樣想著,臉色陰沉至極,還來不及斥責他們。


    李丞相一群人氣衝衝地跑了出去,直奔太極殿而去。


    陸遠道作為看戲的,並沒有急著上前,而是悠哉悠哉地翻閱著手裏的書籍,不行不慢的走上前。


    “陛下要是管理不好國家。就和老臣說,可為何要如此任性妄為,獨斷專行,若是陛下如此昏聵無能,那趁早退位吧。”


    耳邊響起李丞相怒吼的聲音貫穿孟祁宴的耳目,仿佛是一把刀刃,在太陽穴上狠狠地翻攪著。


    孟祁宴不禁嗤笑一聲,也並不抬頭,淡然寫著手裏的字,“丞相在朝為官多年,也應該明白,不敬天子是何罪名?”


    李丞相逮到機會,可不是要狠狠地發瘋。他從來沒有把自己這個天子放在眼裏。


    自然,想徹底搬到李家的實力,光給李丞相挖坑讓他跳下去是沒有用的,要緊的是建章宮的那一位。


    更不是一夕之間,徹底除掉李家,需要等一個時機。


    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巴掌不扇到李丞相的臉上,他是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的實力,更不會記住巴掌打下來的時候有多疼。


    孟祁宴沉默不語,其實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要平衡朝堂之上的彎彎繞繞,在各方勢力之中周旋著。


    稍不留神就會失去平衡,讓一方獨大,危及江山,功高震主。


    隻是他不想表現出來,別人就以為他昏聵無能,不懂得治國。


    繼而讓這些人蹬鼻子上臉。


    孟祁宴眼眸微眯,用眼角的餘光掃向李丞相,那眼神仿佛是風雨來時偶爾劃過天際間的閃電。


    震得人頭皮發麻……


    李丞相絲毫不畏懼,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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