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洪睿在內,沒人知道,蘭君現在的感知遠超常人。


    在唐艾琳端起茶缸時,強烈的預感就告訴她,對方要使壞。


    於是,身體先於大腦做出反應,瞬間揚針。


    落針速度快到連她自己都有些吃驚。


    當看清地麵上還冒著熱氣的水漬,以及唐艾琳做到一半的手勢,蘭君才後知後覺冒出一層冷汗。


    要不是出手及時,此刻自己已被開水兜頭澆下。


    真要被澆實了,就算不被燙得皮開肉綻,也會燙出一頭一臉的水泡!!


    為什麽?


    這個今天才遇到的女人,為什麽用開水潑自己?


    蘭君驚怒交加,想質問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因為連洪睿都是一臉疑惑,並沒看出唐艾琳的意圖,何況其他人?


    自己要是質問,對方直接否認,然後怎麽辦?


    不擅言辭也不擅處理人際關係的她最終選擇了沉默。


    可所有人還疑惑看著,顯然在等個合理解釋。


    蘭君隻得伸出三指,搭上唐艾琳脈搏。


    本是假裝診脈,可很快就眉頭蹙起,眼神下移,看向對方的腹部。


    一時間,會議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在蔓延。


    終於,有個一院的小護士忍不住,抖著聲音問:“唐,唐醫生她,她怎麽啦?到底什麽病,你倒是快說啊!”


    不怪她擔心,實在是這兩人有些奇怪。


    一個像失了魂似地一動不動。


    一個手指搭脈,表情凝重得仿佛對方命不久矣似地。


    小護士急聲催促讓蘭君腦中靈光一閃。


    既然唐艾琳敵意強烈到想毀自己容,那用她的病症小小反擊一下不過分吧!


    “你的,咳咳,病症未愈,那……啥還須節製些才好。”


    蘭君相信,唐艾琳很清楚自己指的是什麽病症。可自己沒為了報複她直說,也算遵守醫德了。


    至於其他人怎麽想,她可管不著!


    果然,所有人的好奇心瞬間被勾起。


    到底什麽病未愈?


    “那啥”又是什麽?


    什麽事情“須節製些才好”?


    越含糊的話越能引出無限遐想。


    大家不好明說,隻能用眼神交流。不知哪位仁兄茅塞頓開地張大嘴巴,無聲地擠眉弄眼幾下,成功傳遞出“那種事麽,你懂的”的信息。


    最後,別說女同誌,就是不少男同誌都羞紅了臉。


    懂的都懂!


    當蘭君慢悠悠拔完針時,所有人看向唐艾琳的目光都變了。


    尤其是那些給她送過秋波的男青年,此時看她,眼裏全是鄙夷。


    唐艾琳羞憤交加。


    她在國外生活了十年,在“崇尚性自由”的開放思想熏陶下,根本不把貞潔放在眼中,十六歲初嚐人事後,換床伴比換衣服還勤。


    多年來,睡過多少男人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唯一遺憾的是:始終把漂亮如天使的洪睿誘拐上床。


    這也是她願意被堂妹驅使來晨曦的原因之一。


    可,私生活再放蕩,卻不敢拿到台麵上說。不止風氣保守的華夏,就是在國外,哪個敢明目張膽說自己是“性自由追隨者”,同樣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因此,蘭君的話無異於當眾撕她的衣服打她的臉。


    豈有此理!


    唐艾琳恨不得立即殺了這個臭女人!


    可是,不能衝動。


    因為,她自認潑開水的意圖隱藏得很好,甚至都想好了,等開水澆到蘭君臉上時,假裝被人撞了下才失手。


    可不知為何,臭女人竟會搶先出手。


    失去行動能力的刹那間,恐懼將她吞沒。


    周大衛的話突然衝進腦海。


    “那就是個巫女!會巫術!太可怕了!”


    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


    自己一介凡人,肯定不是巫女的對手。


    但,她也不能什麽都不做,不然還怎麽在晨曦市混下去——最主要的是,還沒把洪睿搞上床,不甘心!


    所以當身體一恢複行動自由,唐艾琳的眼淚就奪眶而出,像隻受驚的兔子似地躲到洪睿身後,滿是委屈地控訴:“你,你這個巫女!裝神弄鬼!胡言亂語!嚶嚶嚶!我,我不活了!”


    眾人先是一愣,什麽巫女?


    接著恍然,原來是把中醫當巫術了。


    很快又反應過來,蘭君大夫剛才說的都是有話。


    對唐艾琳有好感的幾個秋波男立即怒瞪始作俑者。


    在心中為蘭君叫好的洪睿開口:“艾琳姐,你也去檢查一下吧。”


    說完不等對方回答,轉向心愛的女人:“蘭大夫,今天的課已上完,咱們走吧。”


    他們走了,唐艾琳卻趴在桌上哇哇大哭起來。


    美人傷心欲絕的樣子,讓眾人心生憐惜。何況美人是從京仁醫院調過來的,還留過洋,誰不想討好?


    “唐醫生你別怕,蘭大夫肯定胡說八道。”


    “中醫都是故弄玄虛的東西,信不得真的。”


    “就是!小張去做心電圖到現在還沒回來,說明蘭大夫診斷錯了。”


    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安慰,唐艾琳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哭聲轉小,醞釀了一下措辭,準備狠狠詆毀一下蘭君。


    “砰!”


    門突然打開,嚇得眾人一個激靈。


    去做心電圖的男青年風一般衝進來,大聲喊著:“蘭大夫蘭大夫,確診了,我真的得了冠心病!”


    室內氣氛陡然一變。


    眾人目光刷一下轉向唐艾琳,甚至有人意味不明地看向她的小腹。


    小護士輕聲建議:“艾琳,要不,你還是去檢查一下身體吧?”


    麵子裏子全丟光的唐艾琳再也裝不下去,狠瞪了她一眼,“我身體好得很!”


    說完大步離開。


    會議室裏卻炸了鍋。


    雖然不好明著討論唐艾琳的事,卻能大大方方議論蘭君。


    “原來,蘭大夫有真本事啊!”


    “豈止,本事還不小呢!”


    信的人有,不信的也有,半信半疑的同樣不少。


    無論哪種都不妨礙大家熱烈討論,到最後,一致表示:下次再試試蘭大夫的本事。


    五天一次的兩節中醫培訓課不知不覺間變成這樣:第一節課蘭君教新內容,第二節課複習加現場診斷。


    而且隨著現場診斷數量增多,蘭君的名氣越來越響。


    從第三次培訓起,會議室裏已經坐不下,再後來,甚至連走廊上都站滿了人。


    尤其是下課後,求蘭君診脈的人排起長隊,火爆程度堪比研討會。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時間拉回第一次培訓當天,月上柳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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