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涼太子,你這又是何必?”


    哲別心頭一震,聲音顫抖。


    大涼太子此舉,無疑是給了自己最大的尊重。


    北莽部落雖然殘忍好鬥,卻最是敬佩英雄好漢。此時,不光是大涼守兵,就是城下的北莽將士,也不禁為太子的氣度折服。


    哲別盯著秦雲,眼神複雜。


    “大涼太子,好自為之!”


    一聲慨歎,哲別帶著麾下的“射雕手”隊伍,離開京師北門,飛馳而去。


    看到哲別等人先行撤退,北莽攻城的軍隊早就士氣低落,麵麵相覷,不知道接下來應該繼續攻擊,還是先撤,人人均是一臉茫然。


    遠處的北莽大軍軍陣中。


    侍衛統領蒙克手持彎刀,大聲對莫薩爾請戰:“大王子,哲別這狗東西不頂用!我蒙克願為先鋒,催動大軍,繼續攻城!”


    莫薩爾看著蒙克,目光閃爍,下不定決心。


    短短半天時間,自己的麾下已經陣亡了數千將士,負傷者數量更多。若是再打下去,代價太大。若是撤兵,又心有不甘。


    軍師蘇赫拱手道:“不可!如今將士們傷亡不小,士氣已墜,大涼那邊卻是鬥誌正盛。再攻城也隻是徒增傷亡,不如暫時紮營,明日再戰。”


    “哼,軍師言之有理,也隻能如此了。”


    莫薩爾忿忿不平的揮了一下彎刀,聲音冷若冰湖。


    雖然首日攻城不利,不過己方兵力占優,已經將大涼京師圍困的水泄不通。大獲全勝,隻是一個時間問題。


    幾個北莽士兵領命,吹起了淒厲的“收兵號”。


    聽到號角的聲音,北莽攻城大軍,士氣低落,拖著兵器旗幟,潮水一般退去了。


    隻有一些收屍的隊伍,還在努力的搬運屍首。


    日近黃昏,殘陽如血。


    袁戰帶著義子袁龍、袁虎衝出城門,扶起秦雲。


    所幸這一箭刺的不深,未能傷及肌骨。


    “太子殿下怎能自殘?讓殿下貴體受傷,是老臣的罪過!”袁戰連連頓足。


    “區區小傷,不足掛齒。”


    秦雲滿不在乎。


    袁龍和袁虎也救起了袁彪,幫他解開鎧甲,查看傷勢。


    決鬥中,袁彪被哲別的“連珠箭”所傷,肩頭中了一箭,所幸被肩甲緩衝了一下,傷勢不算太重。


    “哼,為你這不肖逆子,險些壞了太子的性命!”


    袁戰看著三子袁彪,胡須抖動,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怒氣。


    袁彪心裏慚愧,跪在地上,垂首不語。


    “哎!勝敗乃兵家常事,老將軍不必動怒。依本宮觀之,袁彪將軍的箭術並不在哲別之下,隻是出戰的太倉促,準備不足。若是再帶兩個箭囊,哲別已經被射落馬下了。”


    秦雲嗬嗬一笑,一把扶起袁彪,滿臉安慰。


    袁彪心裏一暖,撲通一聲,再次跪在地上。


    袁戰和袁龍、袁虎,也衝著秦雲,一起下跪。


    “太子殿下如此高義,我袁彪自此後跟定太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袁彪聲如洪雷,熱淚盈眶。


    “殿下的氣概,世所罕見!我們兄弟願意相助太子,共圖大業!”


    袁龍、袁虎也是中氣十足,聲音堅定。


    “好!好!諸位兄弟請起!”


    秦雲趕忙將袁戰和袁家三雄扶起,滿臉笑意。


    秦雲心裏,自有打算。


    袁家三雄,名義上歸太子所轄,實際上卻是袁家家主袁戰的心腹家將,跟自己並不算同心同德。若是袁戰病故或戰死,這三個兄弟大概率不會盡心竭力為自己效力。


    如今,自己對袁彪施恩,徹底折服了三人。這三員小將,就算是“自己人”了。


    “殿下!殿下!”


    袁輕衣匆匆忙忙從城門洞奔了出來,一把抱住了秦雲,泣不成聲。


    “沒事!本宮天命之人,絕不會死於此處。”


    秦雲微微一笑,輕輕撫摸了一下袁輕衣的秀發。


    範岩、公孫班、李慕白、李霸天等人,帶著手下兵將,看向太子秦雲的目光裏滿是欽佩崇拜之意。


    為這樣的主公戰鬥,榮譽無價,死有何懼?


    夜已深。


    北莽大軍,就在大涼京師城外安營紮寨。


    莫薩爾王子坐在中軍帳的主位,麵沉似水。手下將領,分別在麵前站成兩旁,眾人臉上或有羞愧之意,或有憤怒之色。


    哲別故作鎮靜,走進帳內,向莫薩爾王子單膝下拜。


    “末將雖然決鬥贏了一場,卻未能擊殺大涼太子,還望恕罪。”


    哲別聲音低沉。


    莫薩爾王子朝身邊侍從一努嘴,幾個精壯侍從衝了出來,將哲別反剪雙手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哲別心頭大駭,口稱“無罪”。


    “哼哼,哲別兄弟,你跟那大涼太子玩的好把戲,以為能瞞得過我?你身經百戰,手中這張弓下的亡魂何止上百?偏偏射秦雲這狗太子的時候,弓身折斷?”


    莫薩爾陰陽怪氣,指著哲別嘲諷道。


    “大王子明鑒,弓身折斷,末將心裏也是萬分驚駭,想必那秦雲命不該絕,故而長生天才降下神跡,救他性命。”哲別掙紮著辯解道。


    “一派胡言!給我推出去斬首!”


    莫薩爾厲聲喝道。


    “大王子刀下留人!”


    “大軍還未成功,先殺大將,對軍心不利!”


    “哲別兄弟在我北莽的神射手當中,聲望卓著,殺他恐失人心啊!”


    眾將一起下跪,替哲別求情。


    “哼,就算你不是故意扯斷弓身,也有個作戰不力之罪!若不看在眾將士的麵子上,定斬不赦!”


    莫薩爾借坡下驢,留了哲別一命,將其斥退。


    向帳外看去,大涼京師的城牆在月光下,宛如銅牆鐵壁,堅不可摧,莫薩爾心裏也不禁有些發急。


    “諸位,明日如何攻城?”莫薩爾問道。


    侍衛統領蒙克扯著嗓子嚷道:“大王子,由末將擔任先鋒,帶領敢死隊登城!定要把狗太子的人馬殺個人仰馬翻!”


    莫薩爾不滿的瞪了蒙克一眼:這家夥有勇無謀,多少年不見長進,真是令人失望。


    軍師蘇赫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卷泛黃的紙張。


    “大王子,多少年的策劃,終於派上用場了!隻要能造出此物,就能擊破大涼京師的城門!”蘇赫信心十足的說道。


    莫薩爾大喜,帶著眾將一起觀看。


    紙上用木炭畫著一套攻城器械,一眼看去,好似一個帶輪子的木頭房屋。


    旁邊寫著兩個歪歪斜斜的大涼文字——衝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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