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昨天事發後,兩方都給出了供詞,其中包含眾多細節,若是撒謊之人,肯定說不出一模一樣的細節。”


    眾人聞言,似乎覺得有道理,一時沒有人出言反對。


    這個打亂問題順序審訊的辦法,是許善儀給臨哥兒出的主意,現代的警察叔叔們就是這麽辦案的。


    臨哥兒聽到主意後,看怪物般看著娘,這種審訊的法子,娘是怎麽知道的?


    許善儀哪敢居功,就說看書看來的,然後滿眼鼓勵,接下來就看臨哥兒的發揮了。


    以臨哥兒的聰敏,應該理解這個法子的奧妙之處。


    確實,臨哥兒看向飽受刑罰的溫愷,嚴肅問道:“敢問昨天在船上,虞秋池被救上船後,你在何處?”


    溫愷痛得滿臉冷汗,表現還算鎮定:“我在甲板上。”


    “你見到虞秋池時,她在幹什麽?”


    “趴在圍欄上。”


    “人救上來後,你為何站得遠遠的沒有上前詢問情況?”


    “我做錯了事,害怕。”溫愷答上來了,但心驚肉跳,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觀察自己。


    “沒錯,你當時站得很遠。”臨哥兒點他一下,又問:“你怎麽勸虞秋池下來?”


    “我說秋池妹妹危險,快下來。”溫愷開始緊張地咽口水,臨哥兒讓他很有壓迫感。


    “她咬你的左手,還是右手?”


    “右手。”


    “你勸了幾句?”


    “一句……”


    “錯了。”臨哥兒腳步一停,猛然盯著溫愷的雙眼道:“你昨天的說法不是這樣的,你說你勸了很多句,她不聽你才上前去拽她。”


    正常來說是這樣,沒有人會勸一句就動手的。


    溫愷一想忙道:“兵荒馬亂,我不記得那麽多細節。”


    “那你好好回想一下,你是怎麽勸她的?”臨哥兒再次踱步起來,看似給他一次自證的機會。


    溫愷回想了一下,便裝作想起來了道:“我說秋池妹妹,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別在圍欄邊玩啊,快回來……”


    陸續‘回想了’好幾句。


    臨哥兒又停了,冷笑了一聲:“滿嘴胡言,都是你現編的吧?你昨天的供詞,就是勸了一句。”


    溫愷頓時漲了臉,知道臨哥兒在詐自己了,不服氣:“這算什麽,我不記得那麽多不行嗎?”


    “編出來的謊話自然不記得。”臨哥兒冷冷道。


    “你。”溫愷氣憤。


    “不服氣,行,把你之前現編的那段話再說一次。”臨哥兒輕哼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既然你不是凶手,你撒什麽謊?”


    周圍的人再次嘩然,溫愷的表現確實令人生疑。


    “你是誰,我們溫家的事跟你有何相幹?你憑什麽插手?”溫愷娘見狀急了,怒目看著臨哥兒。


    臨哥兒負手而立,站得筆直看著她道:“我生母是溫氏主家嫡女,我二弟是落水之人的救命恩人,於情於理,我為何不能插手?”


    “就是!”禛哥兒上前一步,站在大哥身邊:“如果沒有我的施救,你兒子就是殺人凶手,偷著樂吧你!”


    “就是!”趙思睿慢了一步,見狀趕緊也站上來:“本皇孫的表哥,正兒八經的溫氏後人!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臨哥兒:“殺人償命,恰巧這次有我二弟在,若是沒有我二弟,又是什麽光景?你不認罪沒關係,但你,就是有罪。”


    “沒錯,你就是有罪!”禛哥兒和趙思睿異口同聲。


    虞秋池望著為自己討公道的幾位哥哥們,悄然紅了眼眶,自己何德何能。


    她知道,若是自己不站出來當壓死溫愷的最後一根稻草,溫愷是不會被定罪的。


    幾位哥哥說不定也會被扣上汙蔑好人的罪名。


    所以,哪怕冒著生命危險,她也要勇敢地站出來。


    這一次,虞秋池臉上沒有昔日的憨憨傻傻,隻有破釜沉舟的凜然。


    “秋池妹妹?”溫敏手裏突然空了,麵露詫異。


    隨後想到什麽,眼神不由一震。


    虞秋池走到臨哥兒幾人身邊,福了福:“多謝幾位哥哥,為我說話。”


    禛哥兒疑惑,啊,對方不是傻的嗎?


    還有,他隻是長得高大而已,年齡其實是個弟弟……


    不過算了,當哥哥的感覺挺好的!


    其他人也很是震驚,但虞秋池暫時實在沒空解釋,隻能事後再好好地跟大家解釋了。


    一笑過後,她轉過身來,直視著溫愷,皮笑肉不笑地開口:“溫愷,你不記得了嗎?昨日在船尾上,你見我一個人,便上前來騷擾我,還攔住我的去路不準我走,我放聲尖叫,你用力捂住我的嘴,我咬了你一口,你叫我臭娘們,然後將我推入河裏。”


    一番話下來,所有人都聽得瞪大眼睛,萬分震驚。


    包括溫愷,不可置信地看著伶牙俐齒的虞秋池,她竟然,她竟然不是……


    “你很失望吧?溫愷,我竟然不是真傻子,我站出來揭露了你的惡行,你還有什麽話可說的?”虞秋池勝券在握地質問,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揭穿凶手的輕鬆。


    “池姐兒?”看見伶牙俐齒,條理清晰的侄孫女,溫老夫人驚呆了,隨後簌簌落下淚來。


    好好好,她的池姐兒原來不是傻子,太好了。


    她總算有臉麵對虞家先輩。


    但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溫愷的行徑令人憤怒,溫老夫人怒極地一敲拐杖:“溫愷,你還有何話可說?”


    溫愷被連番鎮壓,事已至此,辯駁的心氣已經沒了,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愈發麵如死灰。


    “愷哥兒,你快說不是你,快說啊。”溫愷娘不甘心,使勁兒地搖晃著兒子的肩膀,滿臉著急。


    見兒子不說話,又去攀扯溫承泰:“老爺,你替愷哥兒說句話。”


    溫承泰搖搖頭,看來愷哥兒是保不住了,事已至此,他需要保全自己,於是痛心疾首:“愷哥兒,你竟然對我們撒謊!”


    溫愷娘瞪大雙眼,愣住了。


    愷哥兒他爹竟然……


    這可是他們的獨子啊!


    “既然,你無話可說,那就是認罪了。”溫老夫人抬眸,最後看了他們一家三口一眼,又環視了祠堂裏的眾位一遭,緩緩宣布道:“溫愷心術不正,殺人未遂,拒不認罪,因此種種,不堪為我溫氏子弟,是以,我提議將他逐出溫氏族譜,各位族老們,可有意見?”


    各位族老們交頭接耳一番,半晌,由最年長者發言:“眾位溫氏族人,溫承泰之子溫愷,心術不正,確實不堪為溫氏子弟,我等同意將他逐出溫氏族譜,即日執行。”


    溫氏乃是百年名門望族,也是要臉麵的,家族內部決不允許出現德行有汙之人。


    因此,溫愷當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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