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月早早從長安城出發,日落前到了豐縣的莊子,這個莊子不大,隻有十幾戶人家,李氏尚在的時候遇到寒冬旱月都會免租,是以莊子上的農家人過的還不錯,沈皓月小時候來過一次,李氏趁收租的時機來察看,帶上了沈皓月,還教她看莊子的賬冊。


    當初年紀小,沈皓月卻一直記著莊子上的農家人很熱情,給她和母親送來自家做的烙餅和屯著過年吃的幹果,正值農閑時,莊子上有戶人家娶媳婦,李氏聽聞給了些禮錢,便被熱情地邀請去吃酒席,吃席的都是莊子上的人,看到沈皓月這麽一個粉嫩的娃娃,都把最好菜全夾進她碗裏。


    沈皓月猶記得當年莊子上的人都很歡樂,可如今,她坐在馬車上撩起簾子向外看去,家家戶戶閉門,即便是門前有人的,看到沈府的馬車來也麻木地盯著,並不上前詢問。


    張家人被趕跑後,沈皓月吩咐原先管事的丁管事繼續管著莊子,她派玉枝來打聽過,莊子上的人還是很信服丁管事的。


    馬車到莊上一座院落前,沈皓月從馬車上下來,丁管事已在院門口候著。


    “請三姑娘安。”丁管事拱手拜了好幾下。


    “丁管事不用多禮,莊子上的事繁雜,勞累丁管事了。”沈皓月幾乎快認不出丁管事了,記得小時候見到丁管事,他還是腿腳麻利的壯年,而今臉上皺紋橫生,頭發也白了好些,怎老得這樣快?


    丁管事請沈皓月進院子裏,跟在沈皓月後麵道:“這幾年都是姓張的管著這裏,小的也算不上勞累,隻是……”


    沈皓月走著,聽丁管事有話不敢說,主動問:“我記著現下是農閑時節,各家屋子院子都該有人的,怎一路過來看著好些人家都閉著門?”


    丁管事欲言又止,一雙眼裏都是悲戚。


    “丁管事有話直說,我知道張家人在這沒做什麽好事的,以後這莊子既歸我管著了,定像娘一樣,護著莊上的人。”沈皓月從蘇堤手中接過帕子淨手。


    丁管事這才如實道出:“這莊子上哪還有那麽多人,原先十七戶,現下隻有八戶了,姓張的把租金漲得老高,年輕的,在外頭有親戚或者認識人的,能搬的全都搬走了,留下的要麽心裏還念著先夫人的好,要麽是沒處可去的。”


    沈皓月訝異道:“我看過賬冊,莊子上的田地還都有收租的,好些家搬走了,這些田地租金誰人給?”張家人不可能自個補上。


    說起這些,丁管事老淚留下來,拿袖子抹了把眼淚道:“姓張的把那些田地都強行分給了我們留下來的人,我們不種也要收租金,不給的話,他就帶了人上門搶,這幾年莊子上的人種的地越來越多,餘下的糧卻越來越少。”


    沈皓月憤懣,若不是三叔把那姓張的買去了南洋,還真解不了她的氣。


    “丁管事放心,明日你把大家召集來這裏,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沈皓月道。


    丁管事看到了些許希望,連忙應下了,從兜裏掏出一串鑰匙,遞給沈皓月身邊的婢女,“賬冊先前玉枝姑娘來拿去沈府了,這些是莊上庫房和這座院子的鑰匙,姑娘既來了,就暫給姑娘拿著,姓張的當初還想偷走庫房的糧食,好在小的帶人護著,三爺也來得及時,這一季收的租糧都存在倉庫裏。”


    蘇堤接過鑰匙放進盒子裏,沈皓月叫玉枝送丁管事回去後,才在桌子邊坐下來。


    “姑娘別氣壞了身子,這年頭好不好都看命,農家人都如此,遇到個好的地主,收租少,便可吃飽,遇到個壞的,忙活一整年都不夠付租,餓死也有的,姑娘隻是女兒家,如何能管得了這些。”蘇堤安慰沈皓月道。


    沈皓月想來蘇堤成不比前遭過不少罪,她並非生氣,隻是憐憫那些曾經熱情待她的人們,受了這麽些年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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