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英刑滿兩個月,人終於放回來了。


    表麵上,張玉英是掩麵回的,政府把她教育好了,她已經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


    實際上呢,知道秦時兩口子搬走了,又得知二兒子受了處分,再聯係到自己坐了牢,還交出去四百多塊錢,她就恨的不行。


    要是葉巧慧在身前,不死也得扒層皮。


    最後張玉英把葉巧慧罵了有半個鍾頭,罵的那個髒……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在掏大糞。


    張玉英問秦遠山,“你不是說你娘有首飾嗎?首飾到底在哪?”


    “我也不知道啊,娘死的時候屋裏屋外,還有死人身上,你不是都檢查過了嗎?”


    “就是奇怪啊,你說她是不是交給了秦時?老嫲嫲偏心偏到腚梆骨了,秦牧就不是她孫子了?”


    以前葉巧慧讓張玉英洗腦了,除了被窩裏的那點事不說,別的沒有昧張玉英的。


    要真到了秦時手上,葉巧慧會忍住不說?


    張王英,“那你猜首飾在哪?”


    “我哪知道?”


    張玉英絞盡腦汁想,終於讓她想到了一個地方,她得去找找看。


    避開村子裏的眼線,一個個的沒安好心眼子,等著看她的笑話。張玉英就不明白,一個個的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管別人純粹是閑的難受。


    西山從山腳到半山腰,是秦王兩大姓的祖墳,秦時奶奶這輩埋在了半山腰。


    張玉英打量著四周沒人,就溜到了婆婆的墳前。


    一秋一冬,墳上添了一地的枯草。


    張玉英仔細端詳,哪裏鬆軟,哪裏有被人動過的痕跡,她實在想不出來,婆婆能把首飾藏在哪裏。


    老人病重時,張玉英把秦時支使去了水利大會戰,嘴上說支持國家建設、自古忠孝難兩全,實際上還是衝著獨占婆婆的首飾來的。


    婆婆的床前被她嚴防死守,整間屋子被翻了個底朝天,搜身搜了n次,佳肴收買,收買不成兩天不喂飯……問就是別人亂傳的,她一個給人家當粗使丫頭的,怎麽可能有首飾?


    張玉英堅信是有的。


    地上有了凍土,折騰起來沒那麽容易,張玉英錘敲釺子打,把凍土敲碎了一層,不說掘地三尺,十公分是有的。


    一無所獲。


    張玉英破口就罵,“心偏到腚幫骨上了,你兒子不是你兒子,是跟別人養的啊?這麽招你恨?死了也沒給後輩留念頭。”


    折騰夠了累了,張玉英才拍拍屁股,回家。


    來時天大亮,走時可是有點影影綽綽了,綠色的柏樹鬆樹,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個的人。


    白天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門。


    張玉英做的虧心事太多了,嚴格來說婆婆是她虐待死的。


    西北風嗖嗖的,發出的聲音在特定的環境下被無限放大,嚇的張玉英一路狂奔。


    心慌就容易出錯,腳下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人就不受控製地撲了出去。


    山路是很狹窄的,兩邊是溝是坎還是荊棘地,這個不好說,因為都是犬牙交錯的,張玉英撲出去身子就不受她控製了……


    張玉英是下半夜被找到的,讓荊棘地攔了一下,又掉進了水溝裏。


    水溝大約有三米多深,雨水衝刷的刀劈斧削的,張玉英身上都沒有一塊好肉了,趴著也不是,躺著也不是,站不起來蹲不下去,隻能哼唧了。


    赤腳醫生請來了。


    赤腳醫生又走了。


    無處下手,建議還是送醫院吧。


    去醫院就等於要花錢,家裏還有幾百塊錢是為親生兒子準備的,張玉英死活不去,什麽時候問秦時要到錢了,她再去醫院。


    一封電報跨越了一千多裏地,飛向解放軍某部。


    ……


    秦時是被凍醒的,一睜眼,周圍黑漆漆的,隻有一彎殘月,掛在正中央。


    適應了黑暗,秦時打量著四周,大概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他和那個匪徒一起墜落,他運氣還算好的,卡在半空中的一棵樹上,至於另一個……不是在樹上,應該在溝底。


    秦時估摸著時間,應該是下半夜了,山穀中的空氣很寒冷,他摸了摸身上,背包還在。


    不能有大的動作,秦時很艱難地把背包解了下來,找出了那一小瓶酒。


    媳婦是老天派來拯救他的神嗎?


    咕咚咕咚先喝了幾大口,等體溫上來了,秦時重新背上背包,得趕緊離開這裏,誰都不知道樹能承受多久。


    秦時沿著繩索,貼著崖壁往下滑。


    繩索不夠長,滑到差不多一多半,三分之二處,不上不下卡住了。


    有一處僅容一個人的石窩窩子,秦時用力地蕩了一下,才跳了過去。


    秦時在石窩子摸索著,發現有鑿刻的痕跡,手指深摳進去,居然能活動。


    秦時很激動,慢慢地一點一點拆開,居然是一個能容一個人出入的洞口。


    秦時把匕首插在綁腿上,匍匐著鑽了進去。


    爬了有七八米的距離,麵前的空間大了起來,可以直立行走,光線也更暗了,幾乎是一片漆黑。


    秦時辯別了一下方向,繼續向摸去。


    “嘩嘩嘩……”


    秦時安靜了下來,是水?


    可味道不對,是尿騷味。


    “老四,你尿尿就不能遠一點嗎?隔的這麽近,淨騷了弟兄們。”


    “大哥,別挑了,躲這不見天日的地方,活著就不錯了,我要是離的遠,被逮住了怎麽辦?”


    秦時躲在黑暗中打量著這兩個人,昏暗的燈光下,一個高個子男人正罵罵咧咧的,另一個則躺在草堆裏一動不動,要不是兩個人說話,真以為他是死的。


    “老四,收收你的脾氣,誰身上沒有人命?別在我麵前耍橫,老二和老三還不知道怎麽樣,你知足吧。”


    別看他們一二三四,把自己整的像拜把子兄弟似的,實際上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亡命之徒。


    老四回去躺著,把燈熄滅了。


    秦時靠著牆開始休息,就著水吃了幾口幹糧,先得補充體力。


    想了想,秦時又吃了兩粒消炎藥,開始閉目養神。


    他要想拿下這兩個人,不能蠻幹硬碰硬,得智取。


    畢竟是大冬天,兩個匪徒沒有被,再加上沒有蒸煮條件,吃的有問題,剛睡下去沒多久,被稱為老大的人又醒了。


    “大哥,你鬧騰什麽?”


    “肚子疼,要拉褲襠裏了,我得去解手。”


    “走遠一點,屎比尿臭多了。”


    機會總是會留給有準備的人,這不,秦時想要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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