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張懷義和阮豐畢竟還是當今異人界最頂尖的幾人之一,在猝不及防被擊飛之後,很快便調整了身形、止住了退勢。


    “這……”


    而此時此刻,他們的臉上已滿是驚異,此刻他們都已然確定,剛才夏燁所施展的的確是“炁體源流”與“六庫仙賊”無疑!


    “你小子不是不修我等之法嗎?這是什麽時候練的?雙法同修就不怕走火入魔嗎!”


    下一瞬,阮豐直接便沉聲冷喝道,眉頭也緊皺起來。


    “不對十七哥,這不像是修出來的,你之前應該也感受到了吧,這小子身上是沒有修行你我術法的痕跡的,這恐怕沒這麽簡單!”


    張懷義則眼神一凝,察覺到了不對。


    這時候……


    “懷義前輩說的沒錯,我的確沒有修行過‘炁體源流’與‘六庫仙賊’,我隻是拆解了其中的運轉規律與玄妙之處進行模仿,從而達到了相同的效果。”


    夏燁微微一笑,當即回應。


    “但兩位前輩也都知道,晚輩走的是煉丹一道、所悟之法也同樣為丹道之法,而丹道本身便最講究拆解融合並令素材升華,這便是此法原理!”


    “哦?”


    聽到這話,張懷義眉毛一挑,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莫非……伱的‘乾坤九轉’已經徹底完成了?”


    “這個嘛……”


    夏燁卻搖了搖頭。


    “還沒有,第九轉依舊還在醞釀,隻是我本身又有了極大的突破,讓我這術法即便是尚未完善、也得以升華。”


    他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們、這都是他先天異能的功勞,反正他已經展露過了“乾坤九轉”這一丹道上的極致之法,一切都可以推到術法之上。


    但也正因如此,張懷義和阮豐不由得更加驚訝,在他們看來、若此法尚未完善就如此之強,其本質說不得還要更勝過“八奇技”,一時都說不出話。


    不過……


    不管怎樣,眼下的切磋還尚未結束,在短暫的交流過後、三人又再度交起了手來,在知道了這小子如今的實力後,張懷義和阮豐也都不再留手……


    而若真要說硬實力,如今的夏燁是完全能夠力壓這二位的,但他的目的並非在此、而是為了自身的沉澱與磨礪,自然也不會施展全力,而是保持著勢均力敵的程度。


    就這樣……


    大約半小時後……


    張懷義與阮豐終於是停了下來,已然是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眼中也滿是震撼。


    此刻他們已徹底確定、夏燁這小子的修為已經完全超越了自己,再加上他那能複刻術法的詭異能力,當真已站在了異人界之頂!


    而且,雖說這小子對“炁體源流”與“六庫仙賊”的感悟與使用技巧無法與他們相比,但在其強大修為的加持、以及粗暴的融合下,所展現出的威力也非同尋常、超乎想象……


    他們也都清楚,若不是這小子一直收著,他們恐怕早就落敗了,不禁在心中感慨……


    “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兩位前輩承讓!”


    雖說並未施展全力,但這一場切磋對夏燁而言也稱得上是酣暢淋漓,效果也著實不錯。


    原本他剛剛突破,有許多地方都還略顯生澀甚至運轉滯澀,可經過這半小時的磨礪,他已然將一切所得都融會貫通!


    這時候……


    “我說十九,你師兄在這年紀有這麽變態麽?”


    阮豐一邊喘氣一邊看向了張懷義、隨之開口,口中所指自然是老天師了。


    “這……”


    張懷義想了想。


    “別的我不太清楚,畢竟我師兄也從來沒在我們麵前展現過真正的實力,我隻記得他當年十七八歲時、在陸家老太爺的大壽之上……動過挑戰左門長的念頭!”


    “……”


    聽到這話,阮豐一下子愣住。


    “你是說……當年的‘大盈仙人’左若童?”


    “對啊,當時陸瑾那家夥被他一巴掌抽散了‘逆生’、直接給抽哭了,你不知道麽?”


    “你也沒說過啊!”


    這也難怪,當年在陸家老太爺大壽上的這事兒、不管是對陸瑾還是對陸家而言都是一件糗事,雖不至於因此而記恨龍虎山,卻也不是什麽能拿出來說的……


    家醜不可外揚嘛!


    而當時參加壽宴的一眾家族門派也都與陸家交好,之後自然都守口如瓶,因此這件事情也就當時的參宴之人知曉,眾人回去之後也都沒同任何人說過……


    除了龍虎山。


    “這……你也知道,這種事情我哪裏敢隨便傳,也就過去了這麽多年、你突然問起,咱們兄弟之間才說笑說笑。”


    回想起當時聽到此事的情景,張懷義不由得一笑。


    “要不是我師兄那大嘴巴,我也不可能知道這事兒,當時這可是傳遍了整個龍虎山、惹得我師父大怒,當場便罰我師兄麵壁了一個月!”


    一說起當年,張懷義的眼中便懷念無限,那或許是他這輩子過得最舒坦的一段日子,雖同樣謹小慎微、但也絲毫不用擔心有任何的凶險。


    當然,他也並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這本就是他所想要走上的道路,他的修行之地終究是不在那道山之上,而在這江湖路遠、滾滾紅塵。


    這時候,見他們聊得起興,夏燁也忍不住插了進來:“那懷義前輩,在那件事後您還回去過龍虎山嗎?”


    他指的自然是甲申之亂,隻是不好明說。


    “這……”


    一聽這話,張懷義頓時黯然。


    “我哪裏還有臉回去啊,雖說我不後悔當初的結義,卻也知道這會給師門帶來什麽,像我這樣的逆徒……唉!”


    說到這裏,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麽,這便又抬起頭來看向夏燁:


    “哦對了,我記得你小子說過、你之前在遊曆之時去到過龍虎山對吧,怎麽樣,山上還好麽?”


    說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


    “我師兄他們……就是現在的天師府天師、還有田師兄他們如今還好麽?”


    當時在山上之時,他們三人的關係是最好的,他也便最為關心。


    看得出來,自從當年的甲申之亂爆發後,張懷義就再沒有回去過龍虎山、甚至都再沒有了解過龍虎山的情況,隻因心有愧疚、實在不敢再有多攀……


    同樣的,那之後在龍虎山眾師兄弟中發生的許多事情他也都不知曉,甚至在得知師父仙逝後也隻是在龍虎山附近遠遠地望了一眼、進行了叩拜,他這是刻意在回避,也同樣是性格使然。


    “這……”


    而見他提問,夏燁也頓時猶豫了起來,龍虎山上的事情他自然知曉、還基本知道了全部,隻是要考慮一下說哪些、不說哪些……


    而經過一番斟酌,他還是決定將當年的情況都告訴張懷義、尤其是田老的事情,他覺得這家夥應該要知道真相,畢竟一切都因他而起,也理應由他親自來做一個了結!


    於是……


    “呼……”


    “懷義前輩,咱們先回你屋裏去吧,這事兒得坐下說、慢慢說……”


    夏燁微微一笑,輕聲回應。


    “這……”


    而見他如此,張懷義的心中突然就“咯噔”了一下,突然就有些後悔問出了這個問題,但也已經收不回去。


    “好……”


    但他也清楚,這事情始終是自己心裏的一道坎兒,自己若邁不過去、此生或許便再無可能精進,這便又強行壓下了顫抖的內心,率先朝屋子走去。


    不一會兒……


    “說吧。”


    三人回到了屋子裏,都圍著茶桌坐下,阮豐知道這事兒對張懷義很重要,這便在一旁替兩人泡茶。


    “嗯。”


    夏燁深吸了一口氣,旋即便輕輕點了點頭、又開口確認了一遍:


    “實不相瞞,晚輩由於對當年之事很感興趣、便暗中調查過不少關於當年的信息,對於當年龍虎山的情況也的確是有所了解,但在此之前我還是要再確定一下……您真的想知道嗎?”


    “……”


    “請說。”


    “好!”


    既然如此,夏燁便不再磨唧,直接將當年之事講述了一遍,尤其是在事情爆發、田晉中田老下山找到了張懷義、又與之分開後的事情……


    “當時,你們三十六位的名單揭露之後,尚未繼承天師之位的老天師與田晉中田老便當即選擇了下山,並分頭尋找起您的蹤跡,隻是似乎並未找到……”


    “而在苦苦尋覓無果後,他們便隻能又踏上了歸程,隻是在歸山的途中被覬覦‘八奇技’的賊人堵截,老天師以力破局、而田老則……”


    “田師兄他怎麽了?!”


    見他神色不對,張懷義立刻追問。


    “田老雙拳難敵群賊、最終被抓了起來並嚴刑拷打,為了從他口中問出您的行蹤,那幫惡賊甚至直接斬去了他的手腳,令他一身修為盡廢、落了個終身殘疾!”


    “什麽!!!”


    聽到這話,張懷義當即便瞪大了眼睛,身子瞬間顫抖。


    “這、怎麽會這樣……”


    雖然夏燁說的是田師兄沒找到他,可作為親曆者他再清楚不過,當初田師兄的確是找到了他、甚至還見過他其他的兄弟們,他甚至還利用“炁體源流”突破了四哥所下的禁製、將他們當時最大的秘密都告訴了田師兄!


    田師兄不是什麽都不知道……


    而是在替自己保守秘密啊!!!


    僅在刹那之間,一股無以言喻的悔意便自張懷義的心底生起,他是真後悔了,後悔自己當初沒能勸住田師兄不要回山、也後悔沒有送田師兄回山……


    “我應該想到的,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如此想著,他不禁握緊了拳頭、腦袋也垂了下去。


    “那現在呢,田師兄他……”


    “田老還健在,隻是修為早已經止步,另外我還打聽到一件事兒,那就是自從當初被帶回山後,田老就再沒有睡過覺、甚至沒合過眼,也不知是為什麽……”


    說完,夏燁輕輕瞥了張懷義一眼,不出他所料,這家夥就這麽怔在了那兒,顯然是已經明白。


    而以張懷義的頭腦,也的確是在聽到這話的第一時間便知曉了原因,田師兄不是不想睡、而是不敢睡,他怕自己在入夢之時泄露了秘密,便一直堅持至今!


    就這樣……


    時間仿佛在此刻凝滯……


    三人都沒再有動作,張懷義渾身顫抖、沉默不語,夏燁與阮豐則都緊盯著張懷義。


    而不知過了多久……


    “田師兄啊……”


    張懷義發出了一聲長歎,嘴裏輕聲自語,他當初不回山是怕牽連師門,卻不想自己的師兄卻還是因自己而遭到了大劫……


    “時也命也,這是田師兄的大劫、又何嚐不是我的大劫?”


    如此感歎,他身體的顫抖隨之停止,畢竟是修行多年之人、道心已然堅定,事實的真相並不會將他擊垮,反而將他當下的路給指明。


    “夏燁,多謝你告訴我這些,你的目的已經達到、我就不留你了,我有些事情要做……”


    “明白,那兩位前輩,晚輩就告辭了。”


    見對方已經下達了逐客令,夏燁也自然識趣,同時他也清楚張懷義應該是做出了某種決定,也不禁心生期待之意。


    說實在話,在前世之時、他對於田老的經曆便著實有些意難平,卻又並非不能理解張懷義的選擇,這是每個人性格的差異、也同樣都是在“誠於己”,隻是人力難勝造化,當他們各自做出這樣選擇的時候,結局便已然注定。


    於是,夏燁二話沒說便離開了這裏,屋內剩下了阮豐和張懷義……


    而作為兄弟,阮豐又何嚐不能理解張懷義此刻的心情,兄弟間的默契讓他看出了張懷義的想法,還未等其開口便直接表明:


    “去吧十九,這麽多年你也該回去看看了,這裏有我,你孫子我來幫你盯!”


    “十七哥……”


    聽到這話,張懷義的心頭頓時一暖,張了張口卻又閉上,因為他明白、他們兄弟之間不用多說……


    一切都在心裏。


    “唉……”


    “你說得對,這麽多年過去、發生了這麽多事、我甚至還在鬼門關前走過了一遭,若是再不回去看看,還當真是說不過去……”


    最關鍵的,如今張予德這小子在夏燁那兒混得風生水起、修為突飛猛進,再加上阮豐的出現,他如今也確實沒什麽後顧之憂了……


    “那就拜托十七哥!”


    ……


    ……


    而夏燁這邊。


    在離開了張懷義的住處後,他便直接用“火遁”回到了醫館中,這些時日以來他一直都是如此在各地間穿梭,以保證醫館的正常運營、不被看出紕漏。


    畢竟他如今也是聲名在外,異人間的傷病又難以用尋常手段醫治,加上幾位國手也確實不是尋常異人能接觸得了的,他這裏便自然成為了疑難雜症的第一選擇。


    果不其然……


    夏燁剛回到醫館沒多久,就有病人上門來了,如今正值盛夏、難免心浮氣躁火氣上湧,異人間的拚鬥也就自然變多,這缺胳膊少腿兒的也就成了常事。


    而在接連治療了幾波病人後,太陽也漸漸西落,在觀察了片刻、確定再沒人過來後,他這才簡單做了點餐飯、認真吃完,然後鑽進了治療室中。


    到此刻為止……


    夏燁總算是又可以休息一下了,如今一切都步入了正軌,無論是實驗的進行還是組織的建立都順利進行,一切隻需要交給時間就行。


    在突破至此後,他對於實驗的研究也就暫告一段落,倒吊和域化毒都還需要時間精進,畢竟是修行之事、還是急不得的。


    而一想到域化毒……


    “已經大半年過去了,交給他的任務應該差不多快完成了吧?”


    夏燁不禁自語,他對這家夥十分放心,加上這段時間又一直都忙於研究,也就沒怎麽關注他那邊的事情。


    而說曹操曹操就到,他這邊一念剛起,空間法寶中的麵具便傳來了通訊,他當即將麵具取出、發現正就是域化毒,兩眼隨之一眯。


    “喂,有進展了?”


    “嗯,有大進展!”


    域化毒剛一開口便帶來好消息,語氣中滿是欣喜。


    “經過我這段時間的小心接觸,終於是確定了董事會裏是誰在和曲彤私通,你要不要猜猜看?”


    “我猜……是畢遊龍?”


    “呃……”


    “不是,你這人怎麽回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啊?那我還調查個屁!”


    “這個嘛,我隻是早有所懷疑,畢竟一群鴿子裏混進了一隻老鷹、平日裏又強勢激進,這可是很好的‘保護色’,也最不容易引起懷疑。”


    夏燁笑著回應。


    正如他所說,在如今的公司董事會裏,除了趙方旭以外就隻剩下一個畢遊龍能看,兩人一個鴿派一個鷹派,其餘則都是些隻會當牆頭草的軟蛋。


    而像他這樣強勢又激進的家夥,這在公司這樣的組織裏也是十分必要的,這同樣也是一種“平衡”,以保證在需要激進的時候能有人站出來統領全局。


    同時,這也是公司內部、乃至延伸至上頭的“派係問題”,趙方旭和畢遊龍的立場也代表著他們頭頂之人的立場,對於上頭而言,公司的領導位置也同樣是必爭之地。


    正因如此,如果要說董事會內部出現了奸細,那將其餘人都懷疑個遍也很難懷疑到趙方旭和畢遊龍的頭頂,就因為他們本身就足夠的“硬”,所有的一切也早就被查清!


    但……


    此番的作亂之人畢竟是曲彤,有了“雙全手”的存在,原本堅固的“壁壘”也就不攻自破,這最不應該被懷疑的家夥……反而最值得懷疑!


    但有一點夏燁還有些疑惑:


    “這一點公司不可能想不到,尤其是在‘雙全手’已經曝光了的情況下,加上貴州方麵分公司的全麵淪陷,公司必然會徹查,我記得……之前甚至還請動了天師府對吧?”


    “而麵對這麽嚴重的問題,越往上層走便應該越是嚴查,那麽針對畢遊龍的檢查應該是最嚴格的才對、甚至會由老天師親自出手,可他卻並沒有被檢查出來,也就是說……”


    “他並沒有被‘雙全手’影響,他與曲彤實則是合作關係?”


    “……”


    聽到這話,對麵的域化毒頓時陷入了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


    “我說,我真的有必要浪費這時間麽,你不都全知道了???”


    “不,在此之前一切都隻是推測,直到你這消息出現才算是真正坐實,這個先不說了,你既然得到了消息、說明你已經得手?”


    夏燁直入正題。


    “沒錯,這大半年以來,公司董事會的那幫董事的確一直都在嚐試著與我接觸,我也都基本接觸過了、都沒有問題,唯獨這畢遊龍是一直穩著、似乎並不想拉攏……”


    “因為那幫家夥就是替他打前站的,如果你答應加入他們的陣營、說明你隻是想要上位的小嘍囉罷了,他也就沒必要出動……”夏燁點頭,隨即分析著。


    “沒錯!”


    “所以我一直以來也隻是禮貌性的接觸、而並沒有答應任何,同時又透露出些野心,才讓他慢慢上鉤……”


    域化毒笑說。


    “但隻是這樣的話,難免不讓他心生懷疑、覺得我可能是趙方旭設置的想要扳倒他的棋子,畢竟如今他勢力漸大、就算是趙方旭也不得不提防一手。”


    “嗯,對於趙方旭而言,平衡可以有,但天平隻能是向他這邊傾斜的,這樣才能夠始終掌控。”夏燁點頭。


    “就是這樣!”


    “所以,為了能讓他安心,我故意落了些把柄在他手上,雖不足以立刻取得他的信任,卻也能作為一座‘橋梁’,讓他願意與我接觸!”


    這就是域化毒這大半年以來所在做的,而他落下的把柄也的確有著足夠的吸引力,其中涉及到了普通人的性命,這對於公司而言可是相當嚴重。


    當然了,這一切都是他利用本體與化身所布下的局、實際並沒有人因此而受到傷害,而功夫不負有心人,他一直期待的大魚也終於上鉤!


    “就在兩小時前,畢遊龍請我吃了個飯,我也就終於得手,我現在已經取得了他的身份、在他下榻的酒店中,你要過來麽?”


    “當然,我馬上就來!”


    既然已找出了臥底,夏燁自然要親自查看,這便當即要了個地址、周身火光一騰……


    呼!


    便消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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