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煙不想要讓自己沉浸在周昀修的溫柔中,她不該對不該動心的人動心。


    所幸如今她的心髒跟才重生一樣,如鐵石一樣堅硬。


    “走吧。”


    離開朱順樓時,覃煙正好跟忠義侯府的馬車擦肩而過,微風拂過,側簾被掀開一角,閃出一張驚為天人的臉。


    馬車在朱順樓門口停下,馬車中人親自下車,掌櫃的前來迎接。


    “哎呦!是穆公子來了?可是又來給穆夫人買糕點?還是老樣子?”


    穆景遲瞥了掌櫃一眼,率先進去朱順樓。


    身後阿順笑道:“掌櫃的,我家公子今日前來不為糕點,而為查案,您裏頭請。”


    阿順反客為主,迎著掌櫃的進去,掌櫃的心裏七上八下跟著到了二樓包間,就見夥計才收拾幹淨的桌麵上擺放著六皇子府的令牌和刑具。


    嚇得那掌櫃直接撲通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公子饒命,六皇子饒命啊!小的在朱順樓幹了十幾年,向來兢兢業業,朱順樓更是從未做過犯法的事情,實在冤枉!”


    掌櫃的冷汗岑岑,他不明白,身為朱順樓的掌櫃,也跟官兵和大人物打交道,他從沒有過這種恐懼的感覺。


    可如今跟穆景遲對上,讓掌櫃的幾乎嚇尿。


    阿順臉上始終擺著笑臉,跟自家主子恰恰相反。


    “掌櫃的莫急,我們公子今日前來,是奉六皇子的命令,有些話要問問掌櫃,你先起來回話吧。”


    掌櫃偷偷瞥穆景遲的臉色,見穆景遲沒說什麽,才擦擦額頭的冷汗站起身來,腰卻始終是彎著的。


    倒不是場麵姿勢,而是穆景遲明明隻是坐在那裏什麽都沒講,他偏偏就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帝王威壓。


    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麽,掌櫃瞬間冷汗冒的更多了,忙將自己那個可怕的想法收回去,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


    穆景遲又不是龍子,身上怎麽可能會有帝王威壓?


    他真是活太久了,腦子不清醒了!


    “不知穆公子想問什麽,小人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阿林詫異,也不知怎麽的,感覺掌櫃的看公子的眼神比剛剛敬畏了許多。


    收到公子的威脅眼神,阿林急忙輕咳兩聲,拿出來覃父卷進的殺人案當中,被刺殺的主人公,就是經常混跡在朱順樓一帶的乞兒的畫像。


    若此人當真是一個普通乞兒,黑戶遊蕩在京城就也罷了。


    可偏偏他死後認屍途中,大理寺卿意外見了那乞兒一眼,根據胎記認出了那就是大理寺卿的大哥,也就是陳家大伯十年前丟失的兒子。


    這件事便立即難辦起來。


    陳家那邊緊咬著不放,一定要覃青山血債血償,大理寺卿親自將覃青山抓入牢中,二罪並罰,生命安全岌岌可危。


    掌櫃的瞧了一眼,當即大喊,“怎麽是他?他不是死了嗎?”


    阿林當即警醒起來,“掌櫃見過此人?”


    “公子有所不知,這個乞兒三年前來朱順樓乞討,樓裏的夥計見他可憐,就賞給了一個饅頭和菜,從那之後這乞兒就賴在這裏不走了,平日裏夥計看到了,對他這個啞巴多有憐憫,都願意照顧著點。


    可前段時間他忽然失蹤,再回來後就是一具屍體,就在我們朱順樓後院門口被發現的,因此我自然知道他死了,還多留意了留意。”


    穆景遲當即抓住了重點,“你說他是個啞巴?”


    阿林也神色警惕起來,他們今日早晨拿著六皇子府的令牌去看了停屍房的屍體,那人在死前明顯經曆過巨大的掙紮,聲帶卻是當時破損的,說明他死前痛苦慘叫過,才能造成聲帶破損成那樣的痕跡。


    而一個啞巴,是斷然不可能將自己聲帶折磨成那個樣子。


    根本不存在死者是個啞巴的可能。


    這乞兒於六日前死於朱順樓後門口,死的時候死狀淒慘,身上並無別人留下的痕跡和傷痕,都是靠自己折磨出來的。


    更是麵露驚恐,聲帶斷裂,正因死因不詳,才會傳出鬧鬼的謠言,此案也成為了人們避之不及的懸案。


    偏偏又跟陳家有糾纏,便鬧得大了些。


    穆景遲當機立斷,“你找個人跟我去瞧瞧,那人是不是那乞兒。”


    掌櫃的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他要派人去瞧瞧屍體,但穆景遲這麽講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的親自跟著您去。”


    掌櫃不敢怠慢,安排了朱順樓一應事,就隨著穆景遲去了。


    覃煙回到覃府,將六皇子說的好消息告知了覃家人,覃家人都很高興,被王家退婚的陰霾一掃而空。


    覃靜嫻緊緊抱著覃煙,眼眶濕潤,“太好了太好了,煙兒幸好有你,要不是因為有你,父親還不知道要怎麽辦。”


    覃煙渾身微微僵硬,前世今生,她都很少跟人如此親近。


    所幸覃靜嫻高興得緊,根本沒注意覃煙的僵硬。


    但很快,覃煙就調整好自己,伸手也摟抱住覃靜嫻,“嗯,六皇子是個好人。”


    這天電閃雷鳴,到了晚上就下起了大雨,大雨傾盆,覃靜嫻從小就怕打雷,早早跑去了覃母的房間陪著她一起睡。


    一道閃電劃過,覃煙將自己縮進被子裏,沒忍住驚叫一聲,嚇得渾身冒冷汗發抖,所幸外麵的雷聲遮蓋住了她的恐懼,並沒讓別人發覺。


    覃靜嫻從小怕打雷是天生的,而覃煙是後天的。


    前世,覃煙也是這樣一個天氣去找穆景遲,穆景遲那次已經三天沒回府,聽聞他好不容易回府了,覃煙歡歡喜喜的去了。


    她準備了美味的晚膳和糕點茶水,隻等著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兩人好共度良宵。


    那天穆景遲的書房外麵並沒有人把手,覃煙找了臥室沒找見人,就去了書房。


    書房門被推開,她臉上被濺上溫熱的血液,一個頭顱咕嚕嚕滾落在她腳下,是穆景遲身邊的心腹幕僚的頭顱。


    那張熟悉的臉,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盯著覃煙,恰逢窗外電閃雷鳴,照耀了穆景遲血紅的臉。


    表情猙獰狠戾,瘋狂偏執。


    那一瞬間,他像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覃煙當時就嚇暈過去,回去後就高燒了整整三日,才退了燒。


    可從那之後,覃煙就落下了病根,每逢打雷天氣,就會想起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轟隆”


    又是一陣雷聲,閃電乍現。


    “啊!”覃煙一聲驚叫,將自己蜷縮在床角冷汗岑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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