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景遲一字一頓,“想不想看他,自食惡果。”


    他的眼神過於複雜,裏頭情緒讓覃煙難以看明。


    兩人前世生活那麽多年,覃煙卻仿佛從未讀懂過自己這個夫君。


    覃煙啟唇,嗓子幹啞,她聽見自己發出的聲音,“想。”


    本以為穆景遲要羞辱她自以為是,他怎麽可能幫她?


    或者嘲諷她一兩句。


    卻不料,他聲音輕緩,“好。”


    隻是一個字,讓覃煙愣住,更讓周昀修攥緊拳頭。


    那頭的人很快分開尋找覃墨染的蹤跡。


    穆景遲會武功,周昀修也會,隻是跟穆景遲比起來,周昀修和莊姣姣那三腳貓的功夫,根本不夠看。


    他一個人,打翻了跟在楊飛澤身旁的禁軍好友和王彩玉,將兩人隨手綁了扔進山洞。


    隨後將楊飛澤身上的衣服扒下來,換上跟覃墨染今天一模一樣的。


    然後一拳借著一拳,將楊飛澤打成了豬頭。


    全程,楊飛澤都在昏迷中被揍了,中途也疼醒過,但都被穆景遲凶悍的拳頭再次打暈過去。


    然後,穆景遲將他扔進泥潭裏,綁起來,隨手扔在路麵。


    這樣一來,便是神仙來了,都難以將覃墨染和他分辨出來。


    穆景遲走過來,不由分說提住覃煙的後脖領,將人帶到了樹上,“在這裏蹲著。”


    覃煙不是第一次被穆景遲這樣安排,乖乖蹲在枝幹上,從那個位置,正好能準確無誤的瞧見被仍在路麵的楊飛澤。


    這一刻,所有人都不明白覃煙為何糾結要嚴懲楊飛澤,就像所有人都不知道覃煙心中藏著多麽沉重的秘密一樣。


    可穆景遲。


    他懂。


    這是命,是其他人無法插進兩人中間的天意。


    兩人更有覃煙想忘都忘不掉的秘密。


    穆景遲才不管剩下的人要怎麽處置,離開或者留下來看戲。


    留下來看戲也可以,但要將自己隱蔽好。


    周昀修想要爬上跟覃煙一棵樹上,卻被穆景遲提著扔到了旁邊的樹上。


    自己則上了跟覃煙的同一棵樹。


    覃煙此時目光隻死死盯著楊飛澤,根本沒注意兩個男人之間的硝煙。


    或者,她已經習慣依賴穆景遲,兩人之間的默契無人能比。


    盡管心中有周昀修,在穆景遲身邊,還會遵循身體本能,下意識的去忽略忘掉他。


    尤其,穆景遲給覃煙的感覺,是前世兩人最恩愛的時候那種感覺。


    覃煙的身體和靈魂,都難以對他設防。


    幾人默契的隱蔽好,就看見便衣禁軍已經找了來,看見跟覃墨染一樣的衣服,頓時衝了上來。


    “她娘的,這臭小子真能跑啊!現在總算讓老子抓住他了,老子非要打死他不可!”


    暴躁的禁軍要上前抽刀殺人,卻被身旁冷靜一點的好友攔住。


    “等等,他怎麽會被打成了這樣,還扔在這裏?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不會是陷阱吧……”


    話音未落,就被暴躁禁軍甩開手,“去你的,能有什麽陷阱?他人都在這裏了,估計是統領剛給她揍了一頓,帶著自己的小嬌娘離開了,這是統領考驗我們是否忠誠於他,會不會給他幹活,你要是不動手,就趕緊滾開別礙老子事!”


    別人沒說什麽,他們自己倒是給自己攻略了。


    另一人還是有些謹慎,“按照統領說的,將人腿打斷就可以了,別做的太過分了!”


    “統領說隻打斷腿,你就隻打斷腿?這種讀書人,打斷腿怎麽夠?還得打斷手!老子這輩子最討厭讀書人,我非讓他知道老子的厲害不可!”


    暴躁禁軍總算露出真麵目,他從地上撿起來一個順手的粗棍子,一棍子狠狠抬起,砸在“覃墨染”的腿上。


    瞬間,“覃墨染”發出殺豬一樣的尖叫。


    可暴躁禁軍已經殺紅了眼,一棍子又狠狠敲在“覃墨染”的右手上,他的右手骨頭瞬間粉碎。


    一旁謹慎一些的禁軍瞧著這樣子,也生怕暴躁禁軍將功勞都搶了,撿起棍子也上去幫忙。


    這下,兩人根本不隻是為了斷腿斷手,分明是為了斷氣!


    瞧著這一幕幕,背地裏偷瞧的幾人,隻覺得渾身都在發抖。


    究竟是多麽深的仇恨,能將人這樣往死裏打!


    穆景遲伸手摟住覃煙的腰,覃煙瞬間一個激靈,下意識看向周昀修。


    她這才發現,周昀修根本沒有看那頭,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眸色複雜。


    覃煙忙去推穆景遲,心中慌亂,“你放開我!”


    穆景遲卻宛如挑釁,越發湊的近了些,在覃煙耳邊道:“你若想掉下去,被那兩人發現,就盡管動,到時候摔斷胳膊斷腿,我不能保證。”


    覃煙知道,穆景遲真敢這樣做,她被氣得渾身都在輕顫,周昀修的沉默,讓覃煙心中更加惶然。


    “你放開我!周昀修還在那裏,穆景遲,你非要毀了我你才開心嗎?”


    覃煙眼淚直流,“現在他才是我心裏的人,我們兩人兩情相悅,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


    周圍人目光仿佛都落在她身上,覃煙覺得穆景遲的手就像是滾燙的刑具,讓她明明置身在冰天雪地,偏偏被他觸碰的地方燙的驚人,身上都仿佛被烙上印記。


    上麵刻著“放蕩”的標簽。


    重生後,類似的話覃煙不知道說過多少遍。


    穆景遲冷笑,“你以為周昀修真能娶你?你別忘了周昀修的身份。覃煙,別天真了,他注定是要登上九霄寶殿的人,皇上和皇後都對他抱以厚望,你是什麽身份,以為真能做他的皇後?”


    正因如此,穆景遲才沒急著將覃煙搶到自己身邊來。


    因為他覺得,風箏不能抓的太緊,總要鬆鬆繩,讓她感受一下失去牽繩的空中究竟多麽恐怖和波雲詭譎,才能更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


    自願受他掌控,不再脫離。


    反正最終結果,覃煙總會回到他身邊。


    “沒有試過,你怎麽知道不行?”覃煙這話不如剛剛的驚懼,哭腔中隱隱帶著堅定。


    這樣的轉變,讓穆景遲手中用力,覃煙便覺得腰上一痛,不自覺皺眉。


    瞬間,腰上的力道鬆了。


    “那我等著,看你撞了南牆,再回頭求我。”


    她對自己輕易放棄,對周昀修便這麽堅定的要在一起嗎?


    憑什麽。


    穆景遲氣得幾乎暴躁症要複發,隻是被他強壓下去。


    很快,前頭的“覃墨染”被人拖走了。


    上樹的跳下樹,躲起來的鑽出來。


    覃煙被穆景遲摟著腰跳下去,眼淚擦去,眼睛還是紅紅的。


    下一刻,手被周昀修拉住,將人扯到自己身後,聲音不怒自威,“煙兒,過來。”


    穆景遲剛剛已經嚐過味道,並不糾纏,任由周昀修將人拉走。


    周昀修眸底暗色,望著穆景遲目光並不友善,“穆景遲,本殿將你當親兄弟,你便是這樣回報本殿的?”


    周昀修鮮少發怒,尤其在穆景遲麵前,此時衝冠一怒為紅顏,便有皇室皇威在。


    天知道,周昀修剛剛看見穆景遲和覃煙親近,兩人幾乎要親在一起,心裏究竟是和感受!


    他恨不得衝上去,掐死穆景遲!


    穆景遲並不生氣,隻看著周昀修,“急什麽?最後誰是贏家,還不一定。”


    這話,就是赤裸裸挑釁!


    周昀修看著穆景遲,心中怒火翻騰,已經到了一個界限值,他鬆開覃煙,便要上去找他打一架。


    熱戀期的情侶最容許不了別人觸碰自己的另一半,周昀修也一樣,他像個毛頭小子,這一刻恨不得在這裏跟穆景遲立下生死狀。


    死一個才甘心。


    他沒能衝出去,手腕已經被人拉住。


    “修哥哥,算了。”


    少女聲音軟軟糯糯,隱約還能聽見裏頭哭腔。


    她明明受了委屈,此時卻還勸他算了。


    周昀修怒從心中起,暗罵虧他將穆景遲當兄弟!


    從今往後,他就再也沒有這個不要臉搶奪別人未婚妻的兄弟!


    “這是怎麽了?”一旁傳來覃墨染發懵的聲音,真真是衝出來打破僵局的最好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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