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和老府醫對視一眼,眼角餘光一直都在盯著寒煙手中的臌脹荷包。


    還是趙嬤嬤先伸的手,這表小姐本來就不是什麽正經主子,病看不看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麽關係。


    她接過荷包,放在手中顛了顛,滿意的扯開嘴角,多了一絲笑模樣,對著寒煙點了點頭。


    “既然表小姐不方便看診,府醫你盡管直接開些治療風寒的藥便是,若是後麵病情加重會再著人喊你的。”


    老府醫自然也不可能這般不識趣,他也接過了寒煙手中的荷包,隨即將自己的藥箱子打開,從裏麵拿出一些現成打包好的藥材遞給了寒煙。


    “這藥三碗熬成一碗,一日吃兩幅便是。”


    寒煙接過藥材,又是一個屈膝行禮,將兩人送走之後,才長舒一口氣守在門口,不允許任何小丫鬟進去。


    “你這小丫鬟倒是機靈。”


    江臨北手下的動作越發肆無忌憚起來,床被翻飛散落在地上,一聲聲壓抑著的嬌吟從女人嗓子裏擠出,字字句句攝人心魂。


    日頭昏黃,季顏禮才從睡夢中醒來,與其說是睡著了,不如說是累昏了過去。


    她饑腸轆轆,還未睜開眼睛就嗓音嘶啞道:“寒煙,可有吃食入口?我餓了。”


    她早上便沒怎麽吃東西,中午更是滴水未進。


    幾息之間,一個湯匙遞到了她的嘴邊,滾燙的溫度伴隨著濃濃的米香鑽進鼻中,她睜開眼看去,卻見不是寒煙而是江臨北。


    這還是第一次在兩人事後見到江臨北。


    往常江臨北來她這裏就像是找個發泄的工具,利用完了也就迅速離開了,從沒有關心過她如何。


    今日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季顏禮偏過頭去,冷淡的聲音傳來。


    “江小將軍怎麽還在這裏?”


    今日江臨北著實孟浪,當著外人的麵就敢動手動腳,差點讓兩人關係暴露,將她之後的計劃打亂。


    江臨北動作一滯,漆黑如墨的丹鳳眼微移,落到了季顏禮的嘴巴上。


    季顏禮的嘴紅腫的出奇,上麵還能看到清晰的牙印,也不知道是被自己咬的,還是被別人咬的。


    “你是我的人,我在你房中不是理所應當?”


    他低沉的嗓音像是在訴說著無盡的情誼,唯有季顏禮知道他冷情冷肺,沒有動一點真心,全是占有欲在作祟。


    “我如何是江小將軍的人?”


    江臨北將湯匙丟回碗中,不明白自己此時心中的怒火從何而來。


    他從軍十載從未貪過女色,軍中妓子也並非沒有容貌驚人,身姿絕妙的,但從沒有一人入過他的眼。


    唯有麵前女子,卻讓他像是喝了什麽迷魂湯一般,陷進去走不出。


    他壓抑著怒火:“你身子和一顆心都是我的,如何不是我的人?”


    昨夜剛從這女人肚皮上下來,今日就又對她做出孟浪事,還當著外人的麵……


    今日確實是他過分了!


    “我的身子和心都是我自己的,喜歡誰是我的事,曾經喜歡江小將軍是我的錯。”


    “以後不會了!”


    “你!”


    江臨北大掌握緊,淩厲的視線緊盯季顏禮,像是要從她臉上看出一丁點撒謊的痕跡。


    然而沒有……


    最後那五個字,就像是蓋章定論一般,冷冽的就好像麵前這女人從未喜歡過他。


    “你如此想最好,你我到底也算有些兄妹之情,你無父無母,若是日後有了喜歡的男子,可不要忘了和我說,我好給你填妝。”


    “如此倒是要謝謝表哥了。”


    季顏禮轉過頭看向江臨北,眼神幽深宛若深潭,“表兄進表妹閨房已是逾矩,江小將軍還是快快離開吧。”


    “你這是在攆我走?”


    不然呢,請你留下接著踐踏她的真心?


    似乎是從季顏禮的眼神中品出這一層意思,江臨北轉身離去。


    些許狼狽爬上他的心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那些刻薄的話語,全是情不自禁。


    等江臨北離開了,季顏禮才又喚寒煙進來。


    “寒煙,今日之事你做的很好,收拾東西吧,明日去和老夫人辭別。”


    寒煙眼角還帶著淚珠,她並沒有聽季顏禮的話去收拾東西,而是端起了那碗溫熱的粥,拿著湯匙一口一口的喂與季顏禮吃下。


    另一邊,江臨北去了演武場,拿起一把劍就武了起來,偏生隻一招半式這把重劍就從手中脫落,砸在了地上。


    原是用了右手。


    他腦海中響起了一道聲音。


    “十六歲右臂中箭險些喪命,得神醫所救,自此右臂無法長時間提劍,表哥苦練三載改換成左手使劍,武功更勝從前。”


    他麵色越發漆黑冷沉,一腳將重劍踢起,左手迅速抓過劍柄,隨即一套劍法宛若戲水遊龍一般使出,配合著步法像是山間的疾風,雲中的驚雷,迅猛無比。


    世人隻道他武藝驚人,卻不知這一切背後的汗水與驚險。


    但季顏禮卻是知道的——


    一武停,玄祁才從陰暗處走來,上前跪拜行禮道:“主子,昨日那三人已經找到蹤跡,那三人是城北的地痞無賴,平日裏最喜調戲良家婦女,欺壓鄉裏,可要屬下去將這三人繩之以法?”


    江臨北搖頭,“他三人的事情有我處理,你去調查一個人。”


    “秦朗,秦晉之好的秦,朗朗上口的郎,順著表小姐這條線查。”


    他腦海中浮現出季顏禮嘴硬的樣子,他將那個女人折騰的下不了床,那女人都沒有將秦朗的信息說出半點,想必這個男人對她一定極為重要。


    他的腦海中不期然升起一個念頭,在那女人心中自己和秦朗誰更重要些?


    天上漆黑一片,連半點星光都瞧不見,周圍一片漆黑,唯有家家戶戶門前的燈籠閃爍著點點微光。


    正是夜黑風高殺人夜。


    城北一間廢舊空院子中,兩瘦一胖被綁成毛毛蟲一般扔到了地上,這三人嘴被堵得嚴嚴實實,唯有淚滴不斷從眼中淌出,片刻就在地上形成一個小坑窪。


    破敗院子裏雜草叢生,屋舍倒下一半,唯有幾片薄瓦還在負隅頑抗。


    周圍一片漆黑,火把的光隻能照亮一小塊地方,伴隨著時不時幾聲夜貓嚎叫,怎一個陰森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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