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當真覺得是在下做的?”


    “不是你還能是誰?”


    朱春富眼神裏閃過得意,“村子裏一直都風平浪靜的,你們這幾個外鄉人一來村裏就有人死了,不和你們有關係才怪了!”


    小五和小七這時才趕到,衝到季顏禮身邊像是老母雞保護小雞一般,直接把季顏禮護在了身後,眼神淩厲的瞪著朱春富。


    卻始終不見小六的身影……


    劉二虎走到跟前,繞過朱春富往堂屋一看,看到那一地的鮮紅,頓時嚇得腿軟,拄了一把朱春富才沒倒下。


    他聲音裏滿是驚魂未定,“五,五叔這是怎麽了?”


    “可憐的五叔,被這人給鑿死了啊!”


    朱春富伸手指著季顏禮,一臉的悲痛,隻不過那悲痛落到明白人眼中都能看出虛假。


    “鑿死?你離那麽遠,也沒見你往堂屋瞧上一眼,你怎麽知道這人是被鑿死的?”


    “而不是摔死的,撞死的,磕死的?”


    季顏禮反客為主的質問道。


    耽誤了這會子功夫,已經有人從地裏回來了。


    二寡婦家本就在村尾,離地裏田間最近。


    此時上地的人回來路過她家,看到這麽多人圍在院子裏不知道幹些什麽,都好奇的停住了腳步。


    一年歲稍長一些的中年漢子站在門口揚聲喊道:“春富,咋了這是?”


    朱春富剛被季顏禮質問出了一聲冷汗,如今聽到這中年漢子的聲音,一轉頭還看到了這麽多同村人,頓時覺得有了底氣,揚聲回道。


    “貴富哥,這外鄉人將五叔給害死了,還不承認要誣賴到我身上!”


    這圍觀看熱鬧的村民,一聽有人死了,頓時驚呼出聲,都是在地裏刨食的小老百姓,哪裏見過這個陣仗?


    朱貴富眉頭皺緊踏進了二寡婦家大門,走了幾步看清堂屋裏發生的一切,便瞪了那還在抹眼淚的二寡婦一眼。


    然後看也不看站在堂屋門口的季顏禮和小五小七兩個人,走到朱春富身邊直接問道:“報官了沒有?”


    報官?


    朱春富哪敢報官呢……


    萬一查出來真相,他豈不是要倒大黴?


    那些捕快據說一個個都本事通天,若是叫


    貴富,春富,這倆名字放一起,一聽就知道是一家人。


    季顏禮對著周圍圍觀之人拱了拱手道:“我幾人今日來村中也隻為了劉二虎一家,我與這慘死之人隻在村頭見過一麵,無冤無仇因何會害他性命?”


    “再者我是聽到女子呼喊救命才過來的,之前一直在和劉二虎待在一起,到這時他早就沒命了,前後不過幾息之間,若是我動的手時間如何對的上?”


    他有理有據的一番話,又從容不迫的矜貴模樣,一時之間倒是讓村民們暗自點了點頭,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


    季顏禮又接著道:“劉二虎也能為我作證!”


    朱春富卻是一下子又嚷嚷開了。


    “二寡婦都親自作證說是你動的手,你還狡辯什麽?”


    “而且你今日來這就是為了向劉二虎討要一百兩銀子的,誰知道你會不會用銀子要挾劉二虎給你做假證?”


    他說著抓著他身旁的劉二虎的手臂,暗自用力,眼含威脅道。


    “劉二虎,這人要是被抓起來,你家那一百兩銀子就不用還了,你別怕,說實話就行,你看沒看到他動手?”


    季顏禮眼神一暗,這人說是讓劉二虎別害怕,實際上卻是在提醒劉二虎隻要坐實了她殺人的事,一百兩銀子就不用還了。


    真是奸詐……


    這明晃晃的利害關係擺在麵前,換做別人可能還猶豫猶豫,但劉二虎就是個木訥寡言的莊家漢子。


    一百兩銀子是他努力一輩子都不一定能攢下的錢。


    卻能夠輕易剝奪他一家如今還算不錯的生活。


    他沒有猶豫,垂著頭,像是被別人拿著刀砍在了脖子上,逼他似的。


    囁嚅道:“是,是他幹的。”


    季顏禮即使是料到了卻還是禁不住的失望,人性的卑劣再次給她上了一課。


    村民一陣嘩然,他們村還是第一次遇上外鄉人行凶。


    村子本就排外,本村的外姓人在村中都是被排擠的存在,更何況季顏禮幾個?


    村們中幾個體格健碩的漢子都走進了院子,彼此對視一眼,就四處分散開,將季顏禮幾人給圍了起來。


    季顏禮一聲冷笑,俏臉冷寒,厲聲道:“哼,那便報官吧,讓官老爺好好查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怕諸位不知道,作偽證罪比共犯,也是要殺頭的。”


    季顏禮話音一落,那邊劉二虎就像是失去了渾身力氣一般癱坐在了地上。


    “而且,”季顏禮聲音越發淩厲,她轉過身子指向抽煙老頭腦袋上的傷口。


    “這傷口是被人從腦後用硬物鑿的,必是一擊斃命。”


    季顏禮眼神逡巡一圈,指著地上還有桌子上,門框上被濺上的血跡道。


    “這幾處皆有噴射狀的血跡,那凶手身上一定也會被噴上。”


    話音一落,她看向朱春富似笑非笑的道:“瞧著村長身上這衣服倒不是原先那身啊……”


    朱春富梗著脖子強硬道:“你胡說些什麽?我不小心弄髒衣物,換一身怎麽了?”


    “村長你是在哪聽到此女慘叫的?身邊可有人給你作證?”


    季顏禮好整以暇的看著朱春富,眼神冷冽能將人凍死,愈發咄咄逼人。


    “我剛到這,你便跳了出來往我身上潑髒水,時機未免過於巧合刻意!”


    “不會是你殺了人,然後將崩上血的衣服脫下藏在了某處,回來瞧見了我便張口栽贓的吧?”


    朱春富身子一僵,瞳孔地震,看著季顏禮的眼神像是見了鬼一樣。


    “不,那可是我親五叔,我怎麽會對他動手?”


    “爹!爹!”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一個男子從人群之中擠了進來,撲向了抽煙老頭。


    他身上帶著濃濃的酒氣,走路也微有踉蹌,身上穿的衣物瞧著倒是比這些普通百姓要好一些。


    朱成富幹擠了半天也沒擠出一滴眼淚,打了個酒嗝,倒是被酒氣嗆出了兩分淚意。


    他剛才在外麵悄悄聽了半天,他可不在乎事情前因後果,隻在乎能從此得到多少利益!


    明顯季顏禮要比村長朱春富看起來有錢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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