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電話,比我估計的要早了一點,我以為你要明後天才會給我電話的。怎麽?壓力很大?”


    薑雲山的語氣十分輕鬆。


    “啊?薑書記你怎麽猜到的?”


    對麵的江若雲很是驚訝。


    “這很難猜嗎?你敢說劉副鄉長不是受了你的慫恿才來找我匯報情況的?”薑雲山淡然說道。


    “額…原來薑書記都知道了啊?”


    江若雲的語氣有些尷尬。


    “最後一次,下回別耍這麽多心眼了。”


    薑雲山的語氣很平靜,但顯然一點麵子都沒有給江若雲留下。


    電話對麵頓時就陷入了沉默,隻能聽到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這一沉默就是很久。


    就在薑雲山以為江若雲會直接掛斷電話的時候,她卻終於開口了。


    “薑書記,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我想來拜訪你一下。”


    江若雲的語氣也恢複了平靜,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


    “可以,我在辦公室等你!”


    薑雲山也沒有多說哪怕一個字,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當初前任平山區區長趙堅推薦的兩個人,江若雲和陳田野,薑雲山本來就更看好江若雲一些,否則也不會讓她當書記,陳田野屈居鎮長了。


    後來事情的發展,也證明了薑雲山這一次還真沒看走眼。


    陳田野這人沒什麽節操,說反水就反水,反而是江若雲立場一直很端正。


    而薑雲山不相信張海沒有拉攏過江若雲,從現在她的境況來看,恐怕她並沒有選擇靠向張海,這也是薑雲山決定和她開誠布公的原因。


    ……


    說是立刻過來拜訪,但實際上江若雲出現在薑雲山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後了。


    “對不起…薑書記,我來晚了!”


    一進辦公室,江若雲就很誠懇的道歉。


    然而,這一次薑雲山的態度卻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能解釋一下原因嗎?”


    薑雲山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表情很嚴肅。


    江若雲站在辦公桌前的身體一僵,眼神中浮現一抹難堪和惱火。


    實在是作為兩個同級的官員,而且又互不統屬,薑雲山這種態度可以說是無禮至極。


    薑雲山完全無視了江若雲那僵硬的表情,眼神平靜的看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江若雲的呼吸變得急促,胸口的劇烈起伏直接讓她原本並不顯眼的本錢都似乎大了一號。


    就這麽過了好幾分鍾,她才終於恢複了冷靜。


    “薑書記…遲到的原因說起來有些丟人,我能坐下解釋嗎?”


    江若雲指了指辦公室裏會客的沙發。


    薑雲山知道,這是她在努力想挽回一點自尊,畢竟坐著解釋和像下屬一樣站著解釋,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


    不過,薑雲山並沒有繼續為難江若雲的意思,因為對方其實已經變相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所以,薑雲山的態度也變了。


    “哈…是我疏忽了,江書記快請坐,我給你泡茶!”


    他站起身,表現得十分熱情,似乎剛才那個不近人情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江若雲原本僵硬的身體一鬆,卻什麽話也沒說,低著頭就坐到了沙發上。


    薑雲山親自給江若雲泡了一杯茶,然後就在她對麵也坐了下來。


    “看江書記這樣子,不像是坐車過來的吧?”薑雲山笑著開口問道。


    實際上江若雲一出現,他就發現了對方頭發有些亂,褲腳和鞋麵上都有一些泥點,這一點都不像薑雲山印象中那個隨時都很注意自己形象的江若雲。


    “這都被薑書記看出來了…說起來真的挺丟人的。”


    江若雲有些尬尷的笑了笑。


    “到底怎麽回事?我感覺你現在日子很難過?”薑雲山問道。


    “是啊…如果不是確實沒辦法,我也不會費心思慫恿劉靜副鄉長來找你匯報了!”


    江若雲的語氣中多少有些怨氣,卻不是針對薑雲山的。


    “你倒是會找人…”


    薑雲山笑著搖了搖頭。


    劉靜雖然年紀比江若雲大了一輪還不止,但是一直是在婦聯之類的單位工作,幹勁和能力都有,但是對於一些算計卻基本上沒啥免疫力。


    麵對比她年輕的江若雲,隻有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份。


    “沒辦法…我其實也不想,而且我也沒有要害劉鄉長的意思,真要說起來,也就是提前通報了一點消息給她,然後提醒她向你匯報而已。”江若雲麵不改色的解釋道。


    “嗯…你說得有道理!”


    薑雲山這麽說,其實就是認可了她的解釋。


    “至於我為什麽遲到,這事可就真的是意外了…”


    江若雲苦笑了一下,繼續解釋道。


    “說起來你可能都不相信,我一個鎮黨委書記今天要用車,黨政辦主任居然告訴我車全都被用了。”


    “嗯?連備用車都沒有?”


    薑雲山也有些驚訝了。


    按照規定,哪怕鄉鎮一把手實際上是不能配專車的,但是一定會有一輛公車隨時準備在那,以應付突發事件一把手要用車的情況。


    “嗬嗬…備用車被陳田野開走了,說是要去市裏跑經費,其實誰都知道他又去會小情人了。”


    江若雲冷笑,語氣中怨念很重。


    “陳田野這是在打壓你的威望啊!”


    薑雲山一聽就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誰說不是呢?自從上周張海區長來視察的時候我被狠批,而陳田野則被大力表揚之後,鎮裏的氣氛就開始變了。”


    江若雲有些無奈。


    官場上的常態就是跟紅踩白,江若雲心智再成熟情商再高,麵對這種情況也是毫無辦法。


    “這也算是常態吧,不過這陳田野也顯得過於心急了點吧?”薑雲山說道。


    “他不急不行啊,眼看著這個月底就要召開人大了,如果在這之前他坐不上我這個位置,恐怕就算張區長力挺他,至少也還得在鎮長位置上坐滿一年才行。”江若雲說道。


    “明白了…他是想趁著這個機會一步到位,直接跨過鎮長升成黨委書記,至少節約兩三年時間,對吧?”


    薑雲山立刻就明白了陳田野的想法。


    “就是這樣,所以他的吃相才會這麽難看!”江若雲有些憤憤的說道。


    “我明白了…”


    薑雲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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