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大早,薑雲山特意請了一天假,和郭穎一起把寧景瑜送到省城報到。


    站在省紀委的大門前,三個人都沉默了。


    寧景瑜看著薑雲山,眼神中滿是不舍。


    “小瑜姐…你放心,我一定看住他,不讓他沾花惹草的!”郭穎上前抓著寧景瑜的手,很認真的說道。


    “你能看住她?你自己都經常幾天幾夜都不回家好吧?我信你才有鬼…”


    寧景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大不了我請長假,寸步不離的跟著他總行了吧?”郭穎一跺腳,發狠道。


    “你確定?”


    寧景瑜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裏滿是戲謔。


    “我怎麽不確定?大不了就是換個工作嘛!”


    郭穎有些賭氣。


    “寸步不離這話,等你什麽時候不用中途逃跑了再說吧!”


    寧景瑜嘴角上揚,嘲諷的意味十足。


    “我…你等著…”


    郭穎甩開寧景瑜的手,麵紅耳赤,咬牙切齒。


    看到郭穎羞憤欲絕的樣子,寧景瑜卻笑了,笑得很開心。


    “好了…讓你吃一個月獨食你還不滿意了啊?”


    說著話,她又主動牽住了郭穎的手,收起了笑容。


    “小穎…答應我…一定要幫我照顧好雲山,他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對自己太隨便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的…他敢不聽話我就揍他!”郭穎有些別扭的低聲說道。


    “好了…你們回吧…一個月後再見!”


    寧景瑜鬆開郭穎的手,轉身就朝省紀委的大門走去,雖然紅著眼眶卻再沒有回頭…


    看著寧景瑜的身影消失,薑雲山突然感覺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過了好一會,郭穎才拽著薑雲山上了車。


    “現在我們去哪?”郭穎坐上了駕駛位,輕聲問道。


    “直接回去吧…”


    薑雲山原本還打算去拜訪一下嶽父,但這會也沒了心情。


    “好!”


    郭穎什麽都沒問,就開車朝城外而去。


    一路上,薑雲山都沒有怎麽說話。


    在北河市下了高速,郭穎就直接去了單位,薑雲山沒有回青山縣,而是去了平山區的大王鎮。


    “薑書記,你來了?”


    江若雲對薑雲山的突然到訪感到有些意外。


    “路過…順便來看看!”


    薑雲山說完就在沙發上坐下來。


    “薑書記…那個貸款公司的合同我拿到了,是一家在省城注冊的小貸公司!”


    江若雲從抽屜裏翻出一份合同,然後走到薑雲山的麵前遞給了他。


    “你拿這份合同對方沒起疑吧?”薑雲山漫不經心的翻看著合同,隨口問道。


    “沒有…我說我需要認真研究一下!”江若雲輕聲說道。


    薑雲山拿出手機,把貸款公司的的名稱用短信發給了郭穎,讓她查查這家公司的情況。


    “你在接觸了貸款公司以後,高惠珍有什麽動靜?”薑雲山又問道。


    “高惠珍已經好幾天沒有聯係過我了!”江若雲說道。


    “區裏呢?有什麽動靜嗎?”薑雲山問道。


    “最近聽說劉書記和張區長鬧得挺厲害,據說是為了一個人事調整的事!”


    江若雲雖然是書記鎮長一肩挑,在大王鎮成了說一不二的人物,但是在區裏卻並沒有什麽硬關係,所以消息渠道不太暢通。


    書記劉平因為薑雲山的關係對她敬而遠之,區長張海也因為薑雲山的關係對她保持著警惕。


    “我知道了!”


    薑雲山點點頭,把貸款合同還給了江若雲。


    正如他之前猜測的那樣,這份合同給出的條件非常寬鬆,但是貸款金額卻卡死在了三十二萬。


    “薑書記…你猜得太準了,這個貸款金額無論我怎麽說,貸款公司那邊都不給我提高,反而暗示需要更多的資產證明。”


    江若雲現在看向薑雲山的眼神簡直敬佩無比。


    “你知道這個金額是怎麽來的嗎?”薑雲山問道。


    “額…難道這個金額也是計算過的?”


    江若雲又震驚了。


    “你現在拿張紙拿一支筆,然後把你之前協商過借錢的人和金額列出來看看!”薑雲山說道。


    江若雲雖然有些不理解,但還是按照薑雲山的要求開始邊想邊寫。


    和其他能混到鄉鎮一把手的人不一樣,江若雲因為提拔得太快,所以人脈關係其實非常單薄。


    再加上她自己膽子不大,所以她敢借錢的對象都是一些朋友同學之類的,而這些人往往條件也都並不是太好。


    李小梅:五千


    張露:八千


    何靜:三千


    ……


    看著江若雲認真列出來的這一排排的名字和金額,薑雲山都忍不住覺得有些心酸。


    這些人中最多的是一萬,最少的隻有兩千,整整近二十個人,加在一起的金額隻有區區十三萬六千。


    “我能借且敢借的就這些了!”江若雲很老實的回答道。


    “也就是說,你拿到這三十二萬貸款,再加上借的十三萬,缺口還有五萬?”薑雲山語氣淡然的說道。


    “是的…如果我再透支信用卡,還能湊兩萬…”江若雲想了想又說道。


    “所以…他們給你的最高金額就是三十二萬,逼著你必須要提高貸款金額!”


    薑雲山這時候才說出了結論。


    “嘶…他們居然連這個都算計到了?”


    江若雲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但很快她又有了新的問題。


    “那如果我除開這些人又找到人借夠了錢呢?”


    “兩種可能…”


    薑雲山麵不改色的繼續說道。


    “第一種可能,你的貸款總金額會因為某個原因被降低…”


    “第二種可能,你後來借錢的人同樣是被他們買通的!”


    “天呐…怎麽會這樣?就為了對付我這個正科級,真的值得嗎?”


    江若雲在感到心寒的同時,也很是不解。


    “值得…完全值得…扶植一個完全聽話的鎮一把手,所能獲得的利益豈是幾十萬能比的!”


    薑雲山的語氣有些嘲諷。


    江若雲沉默了良久,才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表情也有些心有餘悸。


    “我以前從來沒想過,當官居然也會如此危險!”


    她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


    “官員本來就是被圍獵的對象,這個覺悟你一定要有!”薑雲山沉聲說道。


    既然已經打算培養江若雲了,他的態度也就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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