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聽了他娘說出口的話,不由得渾身打了個激靈。


    他滴個乖乖咧!


    他娘可真是個狠人啊!


    呂氏還沒有徹底咽氣呢,她怎麽敢?又怎麽能?!


    隻是反駁的話,大武根本不敢說出口。


    誰讓他被他娘厭棄多年,從來不曾得到過認可和重視呢?


    再說了......家裏的一切,都是他娘說了算。


    呂氏又是用小武的補償銀子換回來的,跟他更是連半文錢的關係也沒有。


    他呐呐的好半晌沒反應過來,看著他娘的臉,仿佛不認識她一般。


    “怎麽了?看著老娘幹嘛?動手呀!”


    “難不成,你還指望老娘親自把小武的墳給挖開?”


    小武娘沒好氣地推了大武一把,總算是把他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娘......這怕是不好吧!呂氏她......還沒咽氣呢。”


    大武小聲地辯駁了一句,看向呂氏地眼中透著些許的不忍。


    他原本還想著,等晚些時候,再偷偷地抽空過來看一眼。


    總不能真的放任呂氏一個弱女子,在這個荒涼的墳地裏等死吧。


    他老娘倒好,準備現在就把呂氏的後事給提前辦了。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她眼下是沒斷氣,待會埋進去,還能不斷氣?”


    “快點兒,趕緊動手,別等老娘發火。”


    小武娘用力地推了大兒子一把,不假辭色地瞪著這個在她心裏,一無是處的老大。


    大武無可奈何地拿起地上的鋤頭,正要聽他娘的話,把小武的墳再次挖開。


    隻聽一聲怒吼,從一旁的山道上傳來。


    “住手!你們給我快住手!”


    吳大夫緊趕慢趕地喘著粗氣,終於見到了大武母子。


    走到半山腰上,他便碰到從山上下來的鄉親們。


    攔著他們幾個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大武和他娘,要把呂氏在墳地裏多留一會兒。


    他的心裏頓時便冒出來一股不好的預感,果然......


    等他趕到山上,正見到這母子兩個,不準備幹人事兒。


    呂氏還躺在地上的木板子上,他們這就要把小武的墳地挖開,是想幹嘛?


    把呂氏這個大活人放進去?


    那成什麽了?豈不是謀害人的性命嗎?


    “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青天白日的,居然敢謀害人的性命?”


    吳大夫衝到小武娘的麵前,指著她的鼻子大聲嗬斥。


    “什麽謀害人的性命?你哪隻眼睛看見了?哪隻耳朵聽到了?”


    小武娘一見到吳大夫,便知道這下子壞菜了。


    今天呂氏這條性命,說不得又保住了。


    說起來,她的這條命倒是硬得很。


    剛撞了腦袋,便有顧娘子好心,替她出了一兩銀子的傷藥錢。


    眼下她正準備讓兒子把她給解決了,卻又橫空冒出個吳大夫。


    “我......我兩隻耳朵都聽見了。”


    吳大夫剛才聽得並不完全,卻十分肯定,大武聽了他娘的吩咐,正要挖開小武的墳頭。


    這不是要把呂氏的性命,徹底斷送在這裏,又是什麽?


    “你們!你們這是殺人!殺人你們懂嗎?”


    “按照律法,是要判斬刑的!”


    吳大夫指著麵前的母子倆個,毫不客氣地開口斥責。


    “什麽殺人?說得這麽難聽!”


    “我們殺什麽人了?殺誰了?”


    “你什麽也沒聽到,瞎咋呼個什麽勁!”


    小武娘抵死不承認,自己說過什麽出格的話。


    眼下呂氏還有一口氣在,她更是沒有下手把人給弄死。


    不過是跟兒子商量了幾句私房話,一切都還沒有成為事實,她才不怕吳大夫會到處瞎說。


    大不了......她再舍一兩銀子出來,給呂氏再治一回傷。


    “我......我可沒殺人!”


    “我什麽也沒幹!”大武將手裏的鋤頭往旁邊一扔,急忙否認道。


    “就是!”


    “我不過是看呂氏的情況不大好了,跟大武商量著,趁著眼下土鬆,讓他給挖個坑出來。”


    “等呂氏一斷氣,也好直接把她埋進去,省得再勞煩他那些兄弟們。”


    小武娘腦瓜子轉得倒是快,說起謊來臉都不帶紅一下的,叉著腰倒把吳大夫懟得啞口無言。


    “不是的!根本不是這樣的!”


    “你剛才就是要讓大武哥,挖個坑好把我娘給埋了。”


    “我聽見了,我全都聽到了。”


    良忠艱難的從林子後頭鑽出來,這一回就連臉上也被樹枝給掛傷了。


    他的臉上混合著汗水和淚水,流到傷口處刺得他一陣陣生疼。


    可他根本顧不上臉上和身上的疼痛,抬手抹了把臉,看著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娘親,幾乎泣不成聲。


    “娘啊!兒子......兒子來晚了。”


    還好!他娘如今尚有一口氣在,他來得還不算是太遲。


    “你們這是......想要謀害我娘親的性命,你們這麽做......”


    “我要去縣太爺麵前,告你們的狀,告你們要殺害我娘親!”


    良忠怒目圓睜,瞪向還在張牙舞爪的小武娘。


    “你!你放屁!”


    “我可沒要殺你娘,要怪就怪她命不好,傷得這樣重。”


    “就算是今天不死,想必明天也是撐不過去的。”


    小武娘不服氣地撇了下嘴,看著呂氏的眼神裏充滿了嫌棄。


    他的小武年紀輕輕的,配上這麽個半老的徐娘,她都還沒嫌呢!


    旁的人有什麽資格多說什麽?


    “你胡說!我娘親不會死的,她不會死的。”


    “有吳大夫在,他會想辦法,救治我娘的!”


    良忠不依不饒地分辯道。


    “吳大夫救你娘?”


    小武娘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輕蔑地“嗬嗬”了兩聲。


    “你張口說救就能救的?你以為救你娘不用花銀子是吧?”


    “我呸!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小屁孩子,嘴上毛都沒長齊,先學會說大話了是吧!”


    小武娘對準良忠,火力全開地肆意懟道。


    “我們家為了呂氏,可是真金白銀,花了足足三兩半呢!”


    “你以為這些銀子,是從天上掉得下來的?那都是我家小武的血汗,用他的性命換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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