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月屠並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將牢洞門口的氣息稍微擴散了一些,我也是從中覺察到了一絲警戒的意味。


    這洪月屠開始防範我了。


    至於成海,在沒有問完問題之前,也沒有著急出手,他一手端著裝有成覺大師金舍利的盒子,一手撐掌在胸前,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洪月屠在猶豫了幾秒後就開始慢慢地說道:“我複活這件事兒被隱瞞,是情理之中的,畢竟我的人已經下葬,我是從墳墓裏爬出來,然後跑到榮吉本部去見的張合一,當時我受到神工的影響,神智已經有些向禍根胎發展,所以張合一就聯合了榮吉的一些高手,把我給封禁了起來,還專門給我修了這一座水下監獄,用來關押我。”


    “本來的話,隻是關押我一個,可後來張合一發現,和我一起去過昆侖的,生還回來的那些人,多多少少也受到了神工的影響,情緒開始禍根胎化,開始想著殺人,作惡。”


    “所以那些人就和我一起被關到了這裏來。”


    “為此張合一還從榮吉本部找了幾個對他忠心耿耿的中段天師來看管我。”


    “因為我身上的神功是從禍根池來的,會讓人逐漸的禍根化,所以張合一就沒有對外公布這件事兒,你想想看,一旦有人知道,我手裏有這麽一個神工,那天下一個個心懷不軌的人,還不得擠破頭皮來搶,當時榮吉積弱,不見得能防的下來。”


    “再後來榮吉出了一些變故,這水下監獄荒廢了數年,等張合一再回來的時候,就選擇了對我封印,希望我能夠自生自滅,我當時也算是控製住了內心深處的禍根胎情緒,我也理解張合一,就主動開始控製這裏麵的人。”


    “後來又過了些年來了一個叫徐坤的,他說他是榮吉的新大朝奉,希望我能夠把神工給他,和他合作。”


    “我當時有些傻,心裏竟然在排斥身上的神功,所以我就拒絕了徐坤的提議,我還想著殺了他。”


    “再過了好多年,宗延平來了這裏,他來的時候,張合一在這裏的封印已經有些薄弱了,這裏好些人都有了逃出去的本事,所以他就一不做二不休,將那些可能從這裏逃出去的人,都給殺了。”


    “準確的,他們並不算是人,而是半禍根化的傀儡。”


    “他們沒有我這麽強的意識,他們壓製不了自己內心深處的嗜殺和貪婪。”


    “宗延平殺到成海的時候猶豫了,因為他發現,成海是我們這裏神工實驗最為成功的一個人,他保留著絕大部分的人性,所以他就讓和他一起來的那個大和尚帶走了成海,哦,那個時候他還不叫成海,叫猴子。”


    “宗延平本來也想殺了我的,可我的身體被神功侵蝕的太厲害,宗延平自知殺不死我,隻能選擇和張合一一樣的方法,繼續選擇封印。”


    說到這裏,洪月屠又停了下來。


    我則是見機問了一句:“既然你都被張合一說服封印自己了,還不和徐坤合作,為什麽還要在成海的身上做那些神工的實驗。”


    洪月屠就說:“這人,一旦活的久了,就會產生兩種極端的情緒,一種想要拚命的活下去,一種則是對生的厭惡,想要一心求死。”


    “而我心裏產生的情緒,就是第一種,在我內心深處,我還是想要活下去的。”


    “所以我就需要用有限的人做實驗,我要找到一種可以讓神功不影響我的方法,然後再用那種方法修行,讓我逐漸的變回人,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活著,而不是現在這樣,被封印在這水下。”


    我再問:“那外麵那個人呢,他是怎麽知道你在這裏的,又是怎麽知道,你手裏有神工的?”


    洪月屠猶豫了一下就說:“其實我當時入昆侖廢墟,得到的前期資料,都是天機盟的盟主左濤提供給我的,我從入昆侖虛,到從昆侖虛回來,以及我死掉,下葬,他都在密切關注著。”


    “包括我從墳墓裏複活,也是用神工為引子,勾動我身體裏的那部分神工,讓我體內的那部分神工開始運行,進而複活我的。”


    “不過因為我體內的神功不完整,加上我周遭並沒有禍根池的結構,所以我便成了一種介於人和禍根胎之間的存在。”


    “我不是人,也不是禍根胎,而是一個半人半禍的怪物。”


    “起初,左濤想著帶我走的,可我那會兒心裏還裝著榮吉,就回了榮吉,而我那會兒的實力,也不是左濤能夠留下我的。”


    “再後來我就不知道左濤去了什麽地方。”


    “他沒有再找過我,直到最近,他忽然又用神功把就快消亡了的我給喚醒了。”


    “這一次,我不想死了,再也不想死了,我要活下去,哪怕是半人半禍的怪物,我也要活下去。”


    我沒說話,而是用天目看了一下洪月屠牢房外的那些氣息。


    我可以斷定,就算洪月屠不是完整的禍根胎,放他到世間他也會殺很多人,因他而死的無辜,會在萬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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