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宋裏正的介入,事情很快就查了個清楚明白。


    主要宋大毛也很配合,當下直接把跟喬老大的所有勾當交代了個清楚。


    哼,喬老大是給了好處,會給他畫餅,還想用讀書兒子威脅他,那起碼先考個秀才再說吧!


    倒是現在那喬二家的,也不知道走了哪裏的狗屎運,竟然跟縣令夫人都打上交道了,這還能惹得起?


    孰輕孰重他又不是傻子會分不清,別的不說,裏正還是他們宋家的老太爺,怎麽也能護著他點,這態度也是明顯要幫喬二家的討公道,他還威武不屈個什麽?


    不過當然,他也很公平的,順帶把以前跟喬老三的那些勾當,喬老三私下說過的那些盤算也都交代清楚了。反正又不是他宋家的破爛事,不講究家醜不外揚,說出來他都一點不在怕的。


    條理清楚證據分明的,別說這記憶還真不錯,一兩年前的事兒都能說清楚。


    這一碗水端平的,直接把兩房人都得罪了。但是大眾卻覺得這才對,就完全不存在什麽跟喬老三一夥故意誣陷喬老大的可能了。


    宋大毛說完還誠懇給張愛英道歉:“喬二嫂子,對不住,實在對不住,那我也是耳根子軟,又貪財了一點,別人給點好處就答應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但我就隻是在地裏搞點事,真沒想怎麽害你們。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罰我都認。”


    到這時候,大家也都看出來,宋裏正來這一趟也就是尊大佛鎮著,實際上做主的全是喬二家的。


    不過想想人家都結識縣令夫人了,那跟他們這些泥腿子確實不一樣了,讓裏正高看一眼也是該的。


    張愛英看著宋大毛,也不得不感歎這小子還算機敏,或者該說奸猾,很識時務,這滑跪的相當自然。


    而她當然也無心跟這個人計較,直接推給了裏正:“這種事兒,我一個婦道人家能說什麽?還是讓宋裏正來決定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說了。”老神在在閉目養神的宋裏正睜開雙眼,“按規矩,宋大毛你這樣的,那是得挨板子的,還得罰銀。喬二家的……”


    “回宋裏正,這我就不要了,那些事兒都過去了,我也不是為了銀子,我就是想要個公道而已。”張愛英說著還抹了抹眼角。


    不就是拚演技麽?誰還不會似的。


    “還不快謝謝你喬二嫂子!”


    宋大毛直接就跪下了:“多謝二嫂子,二嫂子你大人大量!”


    宋裏正滿意點點頭,這喬二家的還算有點眼色,大毛這小子也還上道。


    片刻後看向周圍人,繼續道:“莊稼人,地就是命。既然喬二家的說不追究罰銀,又念在你完全交代的份兒上,挨板子也免了。但是!”


    “此事卻不能就此輕拿輕放,你禍害他人田地在前,現在讓你給人田地恢複如初,你可認?”


    “認認認。”不就是再把泥挖出來嗎?累是累,但好歹不用出血了不是。


    宋裏正還沒完,繼續看向人群:“這隻是應當應分,做事得有懲罰,所以,宋大毛,罰你清理村裏水渠,以儆效尤,你可認?”


    村裏水渠可就不隻喬二家地裏那點了,那多累啊!不過宋大毛咬咬牙:“我認錯認罰,多謝裏正爺秉公執法。”


    大家也紛紛說這回宋裏正的判罰公正,但也因此,很多人的目光都不由看向了喬家那兩房人。


    要說起來,雖然實際幹壞事的都是宋大毛,但背後指使的人也肯定不無辜。甚至那才要算是主犯。


    宋裏正也看一眼被眾人圍在中央脫身不得的那兩房人:“至於喬家人,按理說這也是家事,也該問問苦主的意見。”


    張愛英站出來,卻沒眾人以為的那樣義憤填膺要說法,反而滿麵愁苦:“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惜我男人早死,家裏沒了頂梁柱,哪知道親人個個如此……”


    說著說著就掩麵而哭,無比悲戚。


    一時間純看熱鬧的人,也不免有些心下惻然。尤其想到喬有糧,那人還在世的時候不僅是個能耐人,更是個好人,善心人,雇人種地從來都不壓榨人,時不時還會給大家幫個忙搭把手什麽的。如今人走茶涼不說,嫡嫡親的血脈親人都能作踐妻兒……


    對喬二家越同情,與此同時對喬老大一家就越厭惡,至於喬老三,那隻是順帶的事兒。


    喬老三一家不像話,那是大家早都知道了。本來就不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以前喬老二活著的時候齟齬就不少,他一家蹦躂欺壓二房,其實大家都還能理解,也算是已經習慣了。甚至現在翻出來好些不是他幹的事兒,竟然都全被扣到了三房頭上,大家對他們還有點詭異的同情。


    可喬老大一家就不一樣了,以前的形象立得太好了,又不是喬老三那樣還隔了一層的,喬老大可是喬有糧嫡嫡親的大哥啊,都說血濃於水,而且喬有糧以往對這個大哥可都不賴。按理說,喬有糧沒了,長兄如父,大房就該照顧二房孤兒寡母的,之前他們經營的名聲也是這樣的。可現實結果實在太打臉,他們竟然才是欺壓二房最厲害的,那心黑的,讓人聽著都害怕。


    當然,喬老大一開始就在喊都是汙蔑,甚至哪怕到這時候,宋大毛全都交代了,那些以往收下的好處留下的證據都翻出來了,一切擺在眾人麵前鐵板釘釘了,他還是不認。


    也是,估計對他來說眼下就隻有不認才是最好的路:“荒謬,簡直荒謬!我買地哪次不是為了給她解燃眉之急,沒想到此時此刻竟成了罪過了!”


    “宋大毛,我不知道你到底圖什麽,竟然這麽誣陷於我,我是絕對不會屈服你這造謠汙蔑的!”


    他甚至還直接杠上了宋裏正:“枉大家說裏正公平公正,我卻不知道宋裏正到底是聽了什麽鬼話,竟然會相信這些人的胡言亂語。還是聽信了老二家的一麵之詞,便要這般將汙水潑到我身上,但我行的端立得直,是絕對不會認下這樣的黑鍋的。便是鬧到縣衙,我也不懼人言。還是說,宋裏正認為現在的縣衙已然是縣令的一言堂了?!!”


    “老二家的,我知道之前你想要土地買回去,我也不是不賣給你,而是你連這兩畝地都荒著,都沒有精力打理土地,我才沒有立即答應,那也都是為了你好。你和二郎若是真有什麽困難,難道我們大房沒有伸過手嗎?你怎麽就因為幾塊地就這般不顧親情造謠生事?”


    他越說越起勁兒,整個人義正言辭又慷慨激昂的,不得不說心理素質極為強大臉皮也厚,還真挺像那麽回事兒挺能糊弄人的。


    “我知道你現在結識了縣令夫人,便看不起我們這樣的窮親戚了,可千不該萬不該這樣胡鬧。我們喬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你以為甩開了我們窮親戚便能好了?當真是婦人之見!自私愚昧至極!若是老二還在,斷不能容你如此胡鬧!你這般簡直就是要致我們於死地!又是置我們喬家的臉麵於何地?置老二的臉麵於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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