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勇麵色一變,極力的咬住後槽牙,身體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憑什麽,憑什麽說我這輩子翻不了身!老子讀書輟學,摸爬滾打十幾年,吃盡了苦頭,憑什麽我就做不了有錢人!”


    李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壓下了手中的八字命帖:


    “禍福無門,唯人自召;行善作惡,天知地鑒。你這句話不應該問我。”


    李陽此話一出,祁勇麵色隱隱有些慌張,聲厲色茬的威脅道:“臭道士,你……你在瞎說些什麽?”


    李陽不再理會祁勇,轉而對宋婆婆嚴肅說道:“宋婆婆,我剛才說的話還請你慎重考慮。”


    “李道友,我從小浸淫各種道學典籍,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你的這種說辭。”旁邊的池彥泓微微蹙眉,出言打斷。


    什麽一個辰木,一個庚水,她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荒唐的八字。


    李陽臉則是臉不紅心不跳:“我不知道你的師承,但我跟隨師傅吳清源觀主修行多年,看八字這種事情從來沒有差錯。”


    “李道友,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伱這樣不怕承擔因果嗎?”


    “這畢竟是貧道的道場,池道友,你過界了。”


    “宋婆婆,即使你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我師傅嗎?”李陽言辭懇切,此話一出,宋婆婆臉上的猶豫更甚,


    李陽麵色一喜,他知道他的話語奏效了。老觀主吳源清在這一帶還是很有分量的。


    眼看宋婆婆躊躇,一旁還在琢磨李陽話裏意味的祁勇坐不住了,急忙開口:


    “阿婆,難道你相信他說的嗎?這就是個神棍騙子啊……小道士,你再胡言亂語,信不信拆了你這破觀!!”


    祁勇死死的盯著李陽,簡直想要生吃了他。


    “阿婆,我先前找的宣寶道長和這個女道長都說兩人八字合對了,沒問題的,還是趕快完婚吧,不然超子那邊要等不及了!”


    李陽一言不發,定定的看著宋婆婆。


    “陽子……你說的,是真的嗎?”老太太語言顫抖。


    “千真萬確。”


    老太太佝僂的腰瞬間又彎下去了幾分,許久後喃喃道:“……既然超子沒有這個福分,我……我知道了。”


    說罷,宋婆婆轉身往山下走去,瘦削的身子隱隱有些蕭索。


    祁勇來不及打砸道觀,眼見老太太態度轉變,連忙追了上去,臨走時還不忘給李陽一個陰翳的眼神。


    這事沒完!!


    直到祁勇的聲音漸漸遠去,李陽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時池彥泓清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李道友,你這樣做有些過了。”


    如果說之前李陽裝神棍售簽解卦還情有可原,那這次惡意解讀八字,毀壞別人婚姻則是徹底有損陰德。


    她口中的男木女水命理互補不是隨便亂說,而是兩人八字確實合拍。反觀李陽的說辭則是全盤信口胡言,一點根據都沒有。


    李陽搖搖頭:“道友,有些關節處我無法跟你說明白,後麵你就知道緣由了。”


    池彥泓清冷的臉上還想再說什麽,可望著李陽的神情,搖搖頭,最終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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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跟著老太太走到了山腳,祁勇嘴皮都裂了兩個大口子。


    “阿婆,那邊可是二十歲的女大學生,身世清白,你看那照片,那模樣,和超子相配是再適合不過了。”


    宋婆婆麵露為難:“小勇,你那還有沒有適合的姑娘,陽子都說了這個女娃和超子八字不合,我怕……”


    陽子陽子,又是那個臭道士!祁勇暴跳如雷,那個臭道士毛都沒長齊懂個屁的八字。


    還想再勸,倔老太太說什麽也不鬆口,最後隻能感歎一句超子福薄命淺,天意如此,抹著眼淚回家去了


    祁勇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差點憋出內傷。


    他所處的石洋村地處白雲山腳下,入眼全是屋子外刷滿大白漆的水泥平房,在幽靜的山坳中錯落有致。


    祁勇掏出一包紅旗渠,蹲在村口連抽三根,最終還是猶豫的撥出一個電話


    “麻子哥……老太婆的事,可能要吹了。”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隱約傳出麻將牌滾動碰撞的聲音,許久後,響起一個暴躁的男人聲音。


    “吹了!你幹什麽吃的,麻痹的不是什麽都給你辦好了嗎?!”


    “不是,麻子哥,那個豬的八字是不是不對,附近山上有個道士說八字不合,那老太婆又是個迷信的……”


    “四筒,杠……放你媽的屁,老子找道士看過的,八字哪裏有問題?!”


    “麻子哥,你那邊還有沒有更合適的豬,那老太婆倔得很,一定要換一個……”


    “祁勇,你他媽聽不懂人話是吧,老子這邊的豬賣出去十萬一頭,病豬就那一個,兩萬塊錢,老子傻逼再給你換一個!”


    祁勇還想再說什麽,那邊的男人已經暴躁的掛斷了電話。


    良久,吸了最後一屁股煙,丟到地上踩熄,祁勇抬頭望了一眼雲霧繚繞的白雲山,眼中說不出的怨毒。


    而那邊的房子中,逼仄的空間裏,三男一女正在進行著激烈的多人運動,旁邊擺滿了餐盒還有堆成山的綠色啤酒瓶。


    坐在主位的男人胡子拉碴,滿身酒氣,身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紋身。


    在他旁邊是一個瘦子和一個胖子,身上穿著劣質到一眼就能看出地攤貨的衣服。


    他們外號瘦猴和疤瘌眼,是王麻子的老鄉。


    “吹了?他娘的怎麽會吹?!”瘦猴和疤瘌眼言辭激烈。


    “麻痹的我哪裏知道,你們他媽去問祁勇啊?!”王麻子深吸最後一口煙,將煙頭按在桌子上。


    “哎,吹就吹了唄,本來就是個要病死的豬,賺不到幾個錢的……哎哎,麻子你別動,老娘杠上開花,胡了,哈哈哈,給錢給錢。”


    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子眉開眼笑,將手往幾人前麵一攤,三個男人隻好掏錢。


    又打了幾把,輸了兩百塊錢,王麻子越想越氣,一把掀翻了麻將桌。


    “艸,不打了不打了。”


    “王麻子,你發什麽神經?”何豔飛快撿起地上的紙幣,咒罵道。


    眼看大哥發怒,瘦猴沒有言語。打了一天麻將的疤瘌眼卻是早就餓的受不了了:“麻子哥,祁勇怎麽回事,都這麽晚了,事情辦不好,送點吃的也這麽慢。”


    “你媽的就知道吃,那邊地上不是有一桶嗎?你怎麽不吃。”說著王麻子指了指一旁的泔水桶。


    “那是豬吃的東西,我吃那玩意幹嘛……”疤瘌眼望了一眼泔水桶,嘀嘀咕咕。


    王麻子冷哼一聲,將視線望向還在數錢的何豔,麵色發狠。


    “臭婆娘別數了,還不下去喂豬,已經病了一頭賣不出去,剩下的再出錯老子把你也當豬賣了!。”


    “知道啦,催個什麽勁……”說著何豔將一遝紙幣塞進了褲兜,扭著屁股一搖一晃的拿起鑰匙走進屋內,旁邊的瘦猴眼尖,搶過疤瘌眼抬著泔水桶跟了進去。


    一路跨過兩道大鐵門,何豔拿出鑰匙,剛打開一道地窖,一股惡臭的氣息撲麵而來,熏的何豔眼淚直流。


    等氣味散的差不多,何豔才和瘦猴一起將泔水桶抬了下去。


    走到下麵,她神色冷漠的敲了一下掛在牆上的銅鑼,目露譏諷。


    “豬玀們,吃飯啦。”


    一聲鑼響,黑暗中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隨著瘦猴打開開關,昏黃的白熾燈泡亮起。


    印入眼簾的不是豬玀,卻是八九個帶著鎖鏈的年輕女生。


    她們麵色枯黃,眼神空洞,除了身上依稀可辨的現代衣服說明她們曾經的青春美好,全身上下已經半點沒有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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