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豁然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在他眼裏,她就是這麽隨便的女人嗎?


    回應她無聲指控的,是男人寒冽的目光。


    霍司洲繃緊了下頜,眼底像是冰封海麵,藏著令人心驚的巨浪。


    想到那束巨大的玫瑰,以及她說起那個對她很重要的人時,眉眼間含著的溫柔笑意,他很難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令人窒息的氛圍中,他別開眼,冷硬道:“出去。”


    陸念倔強地抿緊唇,什麽都沒說。


    轉身的動作太急,突然間頭暈目眩。


    從睡醒就隱隱不適的身體像是終於支撐不住,陸念撐住牆壁,控製不住地幹嘔一聲。


    “陸念!”


    霍司洲瞳孔一縮,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


    幾步衝到她麵前:“你……”


    “霍總。”


    陸念板著臉,快速把手抽回來。


    客氣而疏遠地輕聲道:“我沒事。”


    大掌僵在半空中,霍司洲看著她,怒火還沒等冒頭就熄滅了。


    她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


    小臉慘白得嚇人,粉嫩的唇瓣像幹涸的花瓣,單薄的身形搖搖欲墜。


    眼尾泛著紅,風一吹就要碎了似的。


    “你……”


    張嘴想說什麽,就見她又快速捂住嘴,顧不上別的,衝進旁邊的休息室,對著洗手池幹嘔兩聲。


    沒吃早餐的胃空蕩蕩的,什麽也沒吐出來。


    陸念難受得說不出話。


    霍司洲沉默片刻,抬手輕拍她的後背。


    她太瘦了。


    彎腰時候脊骨凸起,男人生疏的動作漸漸柔和熟練,眼底的寒冰跟著融化成無奈。


    他能拿她怎麽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安撫起了效果,陸念漸漸好了點。


    眼前遞過一杯溫熱的水,霍司洲冷聲道:“喝。”


    猶豫著抿了口。


    溫水下肚,不停收縮的胃部似乎終於得到撫慰。


    陸念感覺好一些,想到他的關心,嘴裏又忍不住發苦。


    他到底想怎麽樣?


    為什麽總要在刻薄對待她後,又這樣不經意地給她溫柔。


    “你這是怎麽了?”


    霍司洲擰眉,黑眸盯著她:“生病了就回去休息,霍氏還沒有無情到要員工帶病上班的地步。”


    生硬的語氣裏,藏著微不可查的關心。


    “可能是淋雨稍微有點感冒,再加上早晨沒吃飯。”


    陸念垂著眼,道:“我好多了。”


    她本來就有胃病,抵抗力下降的時候胃總要跟著湊熱鬧。


    陸念沒放在心上,抓著水杯,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


    經過剛才的波折,緊繃的氣氛似乎和緩了些。


    “霍總,我先回去工作了。”


    “等等。”


    男人製止,卻又不說話。


    目光複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陸念莫名。


    這段時間她一直沒休息好,也沒什麽心情好好吃飯。


    折騰了一通身體從內而外感覺到疲憊,見他半天沒有開口的意思,陸念忍不住歎了口氣:“霍總,您到底想說什麽?您的吩咐,我會盡力辦到的。”


    霍司洲眼底深處湧上奇怪的情緒,忽然開口道:“如果我說,讓你跟我結婚呢?”


    “什麽?”


    陸念嚇一跳,傻傻地張大嘴。


    “跟我結婚。”霍司洲盯著她,一字一頓:“你肯嗎?”


    隻要她說肯,他可以不去計較那束玫瑰。


    不去計較她的從前,又或者其他什麽重要的人。


    有什麽在腦海中炸開,陸念分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


    她忽然不敢直視霍司洲的眼睛,慌亂無比:“霍,霍霍總,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有工作沒忙完。您,我,我先去忙了!”


    沒給男人反應的時間,她像隻受驚的兔子竄了出去,連水杯都忘了放下。


    *


    坐在工位上,陸念還有些驚魂未定,後知後覺地開始心髒亂跳。


    怎麽回事。


    霍司洲為什麽突然說這種話?


    她,她現在的身份是個男人啊,怎麽可能跟他結婚?


    他不是厭惡她,覺得她水性楊花嗎?


    哪有人會這樣求婚的!他們這些有錢人,想法真的很奇怪。


    這到底是戲耍,還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能恢複女性的身份,正大光明地跟他在一起嗎?


    跟霍司洲結婚成為夫妻,甚至生孩子嗎……


    想著想著,陸念的臉紅了個徹底,胸口更是揣了隻小鹿一樣,活蹦亂跳撞得她胸骨發疼。


    “陸年!你這是怎麽了?”


    旁邊伸來一隻手摸她額頭:“怎麽魂不守舍的。你臉好紅啊,生病了?”


    “沒,沒有。”


    嚇了一跳,陸念飛快閃過,掩飾道:“可能有點感冒……”


    “哦哦,怪不得你捧著霍總的杯子出來了。”


    安柚子恍然,盯著她看了會兒,語出驚人:“哇,如果你不是男人,我真的要懷疑你剛被霍總狠狠疼愛過了。”


    “什,什麽?”


    陸念心虛,緊張道:“你,你不要胡說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性格怎麽可能做那種事情……而且霍總有女朋友,我就是私底下磕磕你們兩嘛。”


    安柚子托腮:“磕cp的快樂你不懂。”


    她沒說的是,陸念現在的樣子真的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嘴巴像是被人狠狠吸吮過,甚至破了點皮。


    臉頰泛紅,眼睛卻水潤潤的,含著春意。


    也不怪她會想歪。


    安柚子神秘壓低聲音:“不過你進去時間那麽短,肯定不夠霍總發揮。霍總那麽高,鼻子那麽挺,絕對資本雄厚,特別能幹!”


    什、什麽能幹?


    陸念的臉燒得更紅了,簡直能直接煮雞蛋:“你,你不要亂說。都從哪兒聽來的話……亂七八糟的。你不要什麽都信。”


    “也對。”安柚子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還是要眼見為實,身高並不能說明一切。萬一是大樹掛辣椒呢?”


    陸念恨自己聽得懂這隱晦的華國話。


    “瞎說!”


    什麽大樹掛辣椒。


    霍司洲到底是辣椒還是別的什麽,沒人比她更清楚。


    畢竟當時意亂情迷,他們也還折騰了半天才成功……


    打住!


    她到底在想什麽。


    都怪安柚子。


    一個小女孩,怎麽講話這麽生猛。


    配音的時候,按照甲方給的劇本,陸念也不是沒接觸過有顏色的劇情。


    聯係到霍司洲身上,她隻覺得渾身燒熱,無法麵對。


    手機鈴聲把她從窘迫中拯救出來,陸念接了電話,臉色肉眼可見地慘白一片:“別,別急。我這就回去!”


    匆匆掛斷電話,陸念站起身六神無主,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


    顧不上回應安柚子的詢問,她匆匆請假就飛快離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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