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過了最初的陣痛,陸念感覺稍微好些。


    她的額頭上疼出了一層冷汗,小臉煞白煞白,蜷縮在男人懷裏的樣子格外可憐。


    掙紮著坐起來:“我好多了,謝謝霍總。”


    一旦從疼痛中抽離,她就立刻又變得冷淡些。


    收攏空了的掌心,霍司州狀似平靜:“醫院快到了,做個全身檢查。”


    陸念猶豫。


    她不想讓霍司州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情,隻想瞞著他把孩子生下來獨自撫養。


    剛剛突然腹痛又確實嚇到了她,很擔心肚子裏的寶寶有問題。


    一直逃避不是辦法。


    她也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沒什麽經驗。


    糾結中沒有立刻拒絕,她想了想掏出手機,按照自己的症狀百度下。


    瀏覽器很快給出答案。


    上麵寫著,孕早期肚子疼是非常常見的狀況,原因是子宮增大,刺激骨骼。


    陸念不由鬆了口氣,帶著點親昵敲了下小腹。


    寶寶還沒成型,就這麽會折騰人了。


    這種親自見證寶寶在她身體裏發育成長,帶來不同體驗的感覺有些新奇。


    想到這是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她嘴角不由噙上柔軟笑意,臉上的表情溫柔至極。


    無意中瞥見,霍司州頓住。


    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到了。”


    “霍總。”


    抓著手提包,陸念露出幾分尷尬為難:“檢查就算了,我現在已經不疼了。”


    按照她的設想,她該在肚子藏不住的時候請個長假,或者幹脆辭職。


    絕不會打擾到他。


    霍司州皺眉:“做個檢查而已,你躲什麽?”


    “霍總誤會了。”


    陸念小心道:“已經給您添了很多麻煩,時間不早,就不浪費您時間了。”


    客套的樣子,讓霍司州更加不悅。


    他冷冷道:“我不覺得浪費時間。”


    陸念一愣。


    心底泛起說不清的滋味兒。


    忽然想起婦產科裏,被丈夫攙扶照顧、滿臉幸福笑容的孕婦們。


    有點羨慕,又有點酸澀。


    “您已經很照顧我了,再繼續耽誤您的時間我會很有壓力。”


    陸念說:“檢查我改天會做,不會耽誤工作。”


    她低著頭,看不清表情,語氣很客氣疏遠。


    怒火湧上心頭,霍司州神情更冷。


    “有壓力?”


    他冷著臉,捏住陸念的下巴,嘲弄道:“在我懷裏喘個不停的時候,陸助理怎麽不說有壓力?”


    明明做了那麽多親密的事情,她如今倒是撇得一幹二淨。


    “你!”


    陸念臉頰漲紅。


    推開他拉開車門:“總之不勞煩霍總了,再見。”


    穿著女裝,她的身形顯得更加窈窕纖細。


    肌膚雪白,一張小臉更白,倔強的樣子更像是逞強。


    霍司州沉著臉下車,大掌攥住她的手腕,冷冷道:“先去看醫生。”


    “我不去!”


    陸念一驚,掙紮道:“霍總,您放開我。我說過不需要勞煩您操心……”


    “做完檢查,我就放你離開。”


    男人眼神冰寒,譏嘲:“想劃清界限也不急於一時。”


    他都知道。


    陸念心裏酸酸的,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麽,眼前一亮:“青瀾!”


    剛從醫院走出來的修長身影頓住,詫異看過來。


    臉上掠過驚豔,紀青瀾不確定道:“念念?”


    “是我!”


    陸念顧不上別的,掙脫霍司州的鉗製。


    飛快接近,強笑道:“霍總,青瀾是醫生,他陪我去做檢查就好了。時間不早了,您早些回去吧。”


    霍司州臉色一瞬間漆黑如墨。


    眼睜睜看著她站在紀青瀾身側,兩人熟稔對視的樣子竟然有種般配美好的感覺,他眼神有些嚇人。


    陸念的心提起來。


    以他的高傲,能接受她幾次三番的拒絕已經很令人吃驚了。


    隻怕以後都不會想見到她。


    “很好。”


    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霍司州目光刮過她,鄙薄道:“是我忘了,有的是男人願意給陸助理獻殷勤。”


    “念念有我照看,霍總不必擔心。”


    不清楚發生了什麽,紀青瀾依舊上前半步,將陸念護在身後。


    微笑道:“請回吧。”


    霍司州的目光藏著冰冷刀鋒,冷笑:“紀醫生獻殷勤前,最好還是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陸助理魅力那麽大,紀醫生又算什麽?”


    陸念臉色煞白,心痛如刀割。


    “不勞霍總費心。”


    紀青瀾道:“我隻憑心意。”


    “人人都說紀醫生醉心醫學,無心世俗。我看倒是未必。”


    霍司州寒聲道:“陸助理果然手段高超,什麽樣的男人都逃不過你掌心。”


    張了張嘴,陸念說不出話。


    心底酸澀疼痛,像是有蟲蟻啃噬。


    她強裝出不在乎的模樣,牙齒幾乎咬破唇瓣。


    *


    黑色的車子走遠,沉默片刻,陸念才強打起精神。


    “青瀾,你怎麽會在這裏?”


    “有個患者會診,過來看看。”


    溫和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紀青瀾體貼地沒提剛才的事情。


    關心道:“你的臉色不太好看,生病了?”


    “沒有。”


    下意識搖頭,被他包容的目光看著,陸念突然湧上幾分傾訴欲。


    她總不能一直不去檢查。


    心裏沒底,有個懂醫術的人詢問,心裏會踏實些。


    可靠沉穩又善解人意的紀青瀾,無疑是最好人選。


    “我沒有生病,隻是肚子不舒服。”陸念說:“青瀾,我可能懷孕了。”


    瞳孔震顫,紀青瀾臉上的表情有瞬間空白。


    “恭喜你。”


    恍惚片刻,他複雜道:“什麽時候喝你跟男朋友的喜酒?霍總那邊……知道嗎?”


    幾次接觸,他不可能看不出霍司州的心思。


    原以為陸念說有男朋友是借口,沒想到轉眼孩子都有了。


    “其實,我沒有男朋友。孩子爸爸的事情我不想說。”


    偏頭,陸念輕聲說:“我想去做個檢查。”


    她簡單說了下情況。


    “胡鬧。”


    紀青瀾不讚同道:“懷孕生子,對女性來說是過鬼門關,一直不檢查怎麽行?哪怕你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寶寶的健康你不關心嗎?”


    他飛快進入到醫生狀態,沉穩道:“檢查必須要做,孕期前三個月要補充葉酸,缺乏其他營養也要跟上補充。我給你安排檢查,明天就做!”


    他的專業讓陸念心裏安定不少。


    “謝謝你,青瀾。”


    抿唇笑了下,想到檢查她心裏還是有點緊張。


    因為陸媽媽的原因,她從小就對醫院有些恐懼。


    忍不住道:“我還不確定懷沒懷呢。”


    看症狀,八九不離十。


    紀青瀾想了想,折回醫院去給她買了跟驗孕試紙:“會用嗎?有說明書。”


    陸念點頭。


    “確認後,我陪你去做檢查。你……”


    沉默片刻,他還是問:“真的想好了?”


    “我想好了。”


    想到小小軟軟的嬰兒,陸念臉上露出幸福笑容:“我的情況你也知道……我都準備好孤獨終生,沒想到還能擁有自己的寶寶。我覺得這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我會好好養大的。”


    她本身就喜歡小孩,想到會擁有跟她血脈相連的寶寶,心都要化了。


    陸念不知道這是不是孕期激素影響,她很確定自己想要留下孩子。


    紀青瀾垂眼:“需要幫助,隨時都可以找我。畢竟……”


    他笑了下:“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


    陸念感動點頭:“青瀾,你真好。”


    *


    拿到霍老爺子給的東西,薛巧巧激動壞了。


    晚上睡著也不安穩,夢裏都在過著揮金如土的生活。


    就在她風光大買特買時,一隊黑西裝冒出來,把她扔到地上。


    霍老爺子拄著拐杖罵她:“賤人!竟然敢假裝懷孕,欺騙霍家,你該死!把給她的東西全都收回來!”


    “不,我沒有!”


    薛巧巧嚇得要命,拚命辯解。


    “你這個騙子,我已經全都知道了。”


    霍司州冷冷看著她,無情道:“那晚的女人根本不是你,敢冒充念念,你該死。”


    挺著大肚子的陸念走出來,霍老爺子直接給了她一堆財產,和霍司州把她圍在中間小心嗬護。


    “懷了我們霍家血脈的陸念,才該得到霍家的財富。”


    薛巧巧被保鏢抓著扔出去,跌到地上的一瞬間醒了過來。


    額頭上布滿冷汗,她嚇得趕緊翻出桌上的文件,確認上麵寫著自己的名字才鬆了口氣。


    躺下卻怎麽都睡不著,夢裏霍司州和霍老爺子寵著陸念的樣子,讓她咬牙切齒、寢食難安。


    必須要除掉她。


    *


    清晨,陸念剛起床就被敲門聲吵醒。


    看到臉色憔悴的薛巧巧,嚇了一跳:“巧巧?你臉色好難看。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昨晚沒睡好。”


    摸了摸臉頰,薛巧巧笑了下:“夢到你懷孕很辛苦,心疼壞了。特意過來給你送早餐……寶寶沒折騰你吧?”


    “沒有,寶寶很乖。”


    陸念心裏感動,抱抱她:“巧巧,你對我真好。”


    “那你可要記住我的好。”


    薛巧巧輕笑,意味深長。


    等以後,別恨她就好。


    漫不經心地特意讓廚房準備的雞湯擺出來:“喏,趁熱喝點。”


    不方便動手,她隻能讓廚師多加了些孕婦忌口的香料。


    搭配加了藏紅花的鮮花餅,折騰下去,那個孽種命再硬也扛不住。


    陸念不知道她的險惡心思,聞著誘人的濃香隻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抿一口,濃香卻不油膩的雞湯滾入腹部,整個胃都暖洋洋的。


    “好好喝。”


    她驚歎:“這麽好喝的雞湯,你在哪裏弄的?”


    明顯不是薛媽媽的手藝。


    “喜歡就多喝點。”


    避而不談,薛巧巧含笑看她喝了大半,又催她去洗漱。


    洗手間水聲響起,臉上的笑容消失,換上陰狠。


    找到陸念的雙肩包,薛巧巧漫不經心地丟了個東西進去,藏到最底下。


    真想知道,看見這個後,霍司州還會跟陸念親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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