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的臉一下子漲紅。


    是她想太多了。


    她還以為,他是要……


    “我沒那麽下作。”


    男人冷笑:“錢色交易犯法,陸助理連這點法律常識都沒有?”


    陸念的臉更紅了。


    還不是他說那些惹人誤會的話,才讓她想歪了?


    她到底怎麽會頭腦發熱,覺得他要用恩情和金錢脅迫她?


    他這樣的人,傲慢、尊貴,走的是堂皇大道,怎麽可能會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


    喏喏低頭,陸念羞愧非常,低頭拒絕:“霍總,這個就算了。我有西裝……而且我也買不起這麽貴的衣服。”


    “不需要你掏錢。”


    霍司州冷冷把卡塞到她手上:“上麵有地址。好歹也是我手下的人,穿體麵些,省得給我丟人。”


    卡麵上帶著他的體溫,略有些堅硬的邊緣抵在掌心。


    “我不要。”


    她有些執拗地遞回去:“我的出身瞞不過有心人的眼,沒必要強撐光鮮。”


    穿得再怎麽華貴,她依然不是那個圈子的人。


    何必強行讓自己融入,徒增笑話?


    霍司州要被氣笑了。


    “這世上,從來都是先敬羅衫後敬人。”


    他淡聲道:“陸念,你要先穿對了衣裳,別人才會正眼看你。”


    陸念怔了怔。


    最近頭發又長長了些,耳邊有一縷翹起來。


    手指輕顫,霍司州抬手幫她壓下去。


    動作時指腹擦過她的臉頰,恍惚中陸念竟然覺得他此刻格外溫柔,黑眸注視著她的時候,藏著無盡深情似的。


    怎麽可能呢?


    她這樣平庸又別扭的人,怎麽可能被他看在眼裏?


    “別忘了你的諾言。”


    霍司州聲音依然是冷的,剛才的溫柔恍如錯覺。


    諾言?


    對上他冰涼的眼神,陸念忽然就明白了。


    “霍總放心。”


    她的心也涼涼的,自嘲一笑:“我很清楚自己的狀況,招惹不起任何人。我會好好工作賺錢,償還霍總的恩情。現在的我,對談情說愛不感興趣。”


    “最好是這樣。”


    男人看起來並不高興,渾身氣場更冷。


    淡淡道:“回去吧。”


    陸念看他一眼,眼睛裏水潤潤的,唇瓣濕漉漉,像是含著露珠開放的花兒。


    喉結滾動,霍司州目光更深,克製道:“再這麽看我,就親你。”


    陸念短促“啊”了一聲,受驚小鹿一樣瞥他一眼,又飛快收回。


    捂著自己的嘴沒敢多說:“謝謝霍總,霍總再見。”


    腳步飛快上樓。


    霍司州靜靜站在原地,點燃了一根煙沒有抽。


    樓道裏的聲控燈明明滅滅,一直到四樓傳來房門關上的聲音。


    他又站了片刻,倏然將煙仍在地上。


    上好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猩紅的煙頭上,緩緩用力,輾轉碾碎。


    *


    霍老爺子的生日宴會是件大事。


    西裝做好後,陸念去取的時候猶豫了下,還是買了件禮物。


    到了生日這天,整個霍家老宅客似雲來,甚至還有很多隻能在電視上見到的大人物。


    陸念是打車過來的,平常普通的出租車,停在一群豪車裏反而有點顯眼。


    “謔。”


    司機忍不住咂舌:“我得小心點,隨便蹭一輛車就夠我賠個底朝天了。小哥,你來這種地方咋還打車啊?你們有錢人的新潮流?”


    “我老板讓我來的。”


    陸念解釋道:“我也就是個普通打工人,硬著頭皮過來。”


    “要我說啊,這宴會真沒什麽好參加的。吃不飽,還玩不痛快。”


    司機深有同感:“這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咱們融不進去,還渾身不自在。”


    誰說不是呢?


    陸念下車的時候,覺得司機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她穿著定做的西裝,也做了造型。


    站在人群裏依然覺得很不自在,想把自己藏起來。


    “念念!”


    薛巧巧似乎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她甚至如魚得水,站在人群中昂頭挺胸像隻白天鵝。


    目光緊緊盯著她,語氣微妙:“你怎麽穿成這樣過來了?”


    “不好看嗎?”


    陸念有點緊張,扯了扯袖子,覺得自己滑稽得像偷穿人類衣服的猴子。


    小聲說:“霍總這麽安排的。很奇怪嗎?”


    霍司州安排的?


    他那樣的人,怎麽會關注別人的衣著打扮?


    指甲陷入掌心,薛巧巧內心暗恨。


    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了。


    陸念長得好,平常打扮成那個樣子依然難掩清秀,更何況她的頭發被向後梳起,露出整張白皙小臉?


    膚色如凝脂,連個毛孔都看不見。小鹿眼又圓又澄澈,唇瓣粉嫩。


    天真卻不過分幼態,像是沒被世俗汙染過一樣。


    鼻尖上一顆小痣,更為她增添別樣味道,整個人看起來雌雄莫辨。


    薛巧巧已經看到有許多人的目光流連在這邊,心裏更加不痛快。


    “那你先吃點東西吧。”


    調整脖子上的項鏈,她說:“反正你也沒什麽機會接觸這種上流場麵,權當來漲漲見識。這裏的人你都得罪不起,不如多吃點東西,免得惹麻煩。”


    “不像我,作為司州的女朋友,我還要幫忙招待客人。”


    她假裝不耐煩地炫耀:“我哪兒會這些呀,可爺爺說我是未來霍太太,必須得撐起來。隻能硬著頭皮上啦……幸虧霍家有些麵子,大家也都不為難我。”


    霍老爺子已經默認她是霍司州妻子了嗎?


    也對,她肚子裏已經有了孩子。


    陸念心裏有點失落,但還是真心實意地道:“巧巧,你辛苦了。不過看到霍家人都很喜歡你,你能這麽幸福,我真的很替你開心。”


    她這次沒戴黑框眼鏡,一雙真誠的眼睛毫無遮攔。


    誰都能看出她的誠懇。


    “噗。”


    旁邊傳來一聲低笑,霍景煜單手插兜,笑問:“小陸助理,你是傻子嗎?”


    都被人嘲諷到臉上了,還傻白甜地祝福別人。


    看到是他,薛巧巧鬆了口氣。


    眼神如波地嗔他:“二少不要亂說話。”


    霍景煜勾唇笑了笑,湊過來曖昧地蹭了蹭她露在外麵的腰窩:“不說就不說,給你個麵子。”


    薛巧巧嚇一跳,四下掃一眼。


    他這也太大膽了,被別人看到他們調情怎麽辦?


    拍他胳膊:“一邊去。”


    與其說是惱怒,不如說是打情罵俏。


    霍景煜搖搖頭離開,薛巧巧一轉頭,正對上陸念瞪得渾圓的眼睛,顯然是把剛才的互動看在眼裏。


    她臉上一僵。


    壞了,把她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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