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的眼淚快掉下來了。


    她真的很害怕。


    那些粉絲瘋狂的手段她領教過,更擔心會因為自己牽連到陸爸爸陸媽媽。


    想到霍司州身上染血的樣子,她心口就止不住得顫抖。


    “念念,不是我不肯幫你。”


    紅唇勾起,薛巧巧假裝為難:“我的公眾賬號都由公司保管,發什麽都是他們決定,我說了也不算的。我簽了合同,違反協議是要賠很多錢的……”


    “我也是身不由己,念念,你能理解我的對吧?”


    “可,隻要你說一句話就可以了啊。”


    陸念心口微沉:“一句話也不行嗎?”


    “藝人是這樣的,根本沒有說話的自由。”


    聽出她的絕望,薛巧巧眼中愉悅更重:“你放心,我會請示公司的。公司同意我第一時間幫你澄清……那邊喊我了,我先去工作了。念念,網上的話你別太在意,沒事的。”


    說完,不等反應,就掛斷了電話。


    聽著話筒裏的忙音,陸念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渾身縈繞著淡淡的冷意,不知道該找誰求助。


    她試探著注冊了公眾平台的賬號,在上麵跟人解釋她和薛巧巧隻是好朋友,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樣,她也從來沒想過插足別人的感情。


    根本沒人相信她,反而招來一些嘲笑謾罵,說她瘋了。


    明明沒人捂住她的嘴,她的聲音卻沒人聽到,不被重視。


    *


    心頭煩悶,陸念隻能借著埋頭工作來排解情緒。


    手機響的時候她正在核對數據,按鍵時不小心碰到免提。


    “阿年,你現在工作累嗎?”


    薛媽媽的大嗓門從話筒裏傳來:“網上的消息阿姨都看見了。阿年啊,你別瞎想,薛姨把你當成親兒子看。在薛姨眼裏,你跟巧巧是親姐弟,咱們不聽外人怎麽說,啊?”


    陸念手一抖。


    捕捉到關鍵詞,四周全是打量的目光。


    手忙腳亂關上免提,陸念忙捧著手機跑到走廊上,壓低聲音:“薛姨……我知道了。給您添麻煩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是個好孩子,薛姨心裏清楚。”


    薛媽媽語氣和善,笑著說:“阿年啊,薛姨跟你說實話。養女兒跟養兒子不一樣,既要擔心她過得好不好,又要擔心她看錯人。你們都長大了,也該知道愛情也得講現實。”


    “薛姨不是說你不好,阿年,巧巧有男朋友了。當媽媽的,希望她能過得好……就算不是這個大老板,也起碼得跟我們家差不多條件,你說是不是?”


    “你跟巧巧一起長大,你肯定也希望她過得好。對不對?”


    薛媽媽是開超市的,非常會說話。


    再尖銳的話,在她嘴裏裹上一層糖霜,似乎都柔蜜起來。


    薄薄的糖殼融化,才會露出冰冷尖銳的內裏。


    陸念輕輕閉上眼睛,臉色雪白。


    她聽懂了。


    薛姨是在告訴她,癩蛤蟆不要想吃天鵝肉,她的家庭身份,不配。


    被從小尊敬的長輩暗示,陸念臉上火辣辣的,難堪又苦澀。


    “薛姨,我都知道。”


    她說:“我明白的。您放心,我也把巧巧當親人,從來沒有別的念頭。”


    “哎哎,那就好,那就好!”


    聽她說得真誠,薛媽媽當即高興起來。


    語氣裏全是興高采烈:“等霍總來家裏吃飯,你要來啊!”


    簡單客套幾句,電話掛斷了。


    看著手機屏幕熄滅,陸念的心髒上仿佛也被壓了一塊又沉又冷的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從小看她長大的長輩眼裏,她都是那樣不堪。


    薛媽媽態度越是和善,就越傷人,一字一句都在提醒,她到底有多麽糟糕。


    *


    薛媽媽電話之後,rs眾人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


    陸念都能想象他們私底下討論得有多瘋狂。


    她管不住別人的嘴,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就收拾東西離開。


    一出門,就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停在門口。


    陽光俊朗的俊秀青年,手上捧著一大捧噴香茉莉,含笑衝她招手。


    陸念怔了怔。


    安向南?


    他怎麽會在這裏?


    “姐姐,看到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笑出兩顆小虎牙,安向南快步走過來。


    看到她臉上的愁緒,眼底閃過一絲心疼,把花遞給她:“姐姐,你看起來好憔悴。”


    “是嗎?”


    勉強笑笑,察覺到四周的目光,陸念忙飛快低下頭。


    她不安道:“向南,你不該這時候來。”


    網上四處都是她的照片,被人拍到會給他帶來麻煩的。


    “能見到姐姐就是最美好的時候。”


    安向南笑著把花遞給她,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髒的人看什麽都髒,姐姐不用把那些話放在心上。”


    他依然坦誠又熱情。


    陸念更加不想帶累他,忙道:“我們上車說。”


    安向南過來是為了工作,從安柚子那邊知道陸念在這邊出差,忙完後就跑到rs來等她。


    晚飯是在一家韓式烤肉,陸念心裏悶得慌,拿過桌上的清酒給自己滿上。


    辣。


    不同於果酒和啤酒的口感,清酒入口對於很少喝酒的陸念來說未免太刺激。


    她的臉頰瞬間燒紅,眼淚湧了出來。


    摘掉黑框眼鏡揉了揉眼睛,一雙漂亮眼睛裏盛滿了細碎的水光,猶如萬千星子滴落。


    安向南看得心顫了顫,見她還要喝伸手抓住酒瓶:“姐姐,別喝了。”


    “我隻喝一點。”


    最初的辛辣過去,腦袋反而有種清醒又不清醒的朦朧。


    飄忽忽的,好像那些憂愁苦惱也都暫時消失了。


    陸念吞了下口水:“沒關係的,我可以喝。”


    安向南不肯,兩人在不大的烤肉桌上小幅度爭搶。


    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陸念抓著酒瓶,安向南抓著她的手。


    另一個人的體溫太過清晰,陸念小鹿眼瞪得滾圓,受驚幼崽般惶惑警惕。


    柔軟的黑色發絲在暖色燈光下,也顯得格外稚嫩。


    安向南忍不住笑了下:“姐姐,你真的不可以喝啦。不喝好不好?”


    帶有清澈少年感的聲音,撒嬌真的很難讓人抵抗。


    陸念看了看清酒,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


    “不然,姐姐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讓你喝。”


    兩個小虎牙露出來,安向南放低了聲音,誘哄般問:“好不好?姐姐?”


    “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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