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她的聲音很溫柔,目光裏卻帶著點異樣。


    抬手捂了捂鼻子,小聲說:“弄得滿身大汗……你褲腳那是什麽,是草屑嗎?”


    她笑著搖了搖頭。


    雖然沒說什麽,但是眼神裏的嫌疑不加掩飾。


    陸念眼神輕顫,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狼狽。


    剛才被於秀秀拽了一把,她差點摔倒,褲腿上沾著草屑和泥土。


    頭發被汗水打濕貼在臉頰上,襯衫淩亂汗濕。


    不需要照鏡子,她都能想象出自己是多麽狼狽的模樣。


    她剛才,就是這副樣子站在這裏,跟霍司州說話?


    臉頰燒紅又飛快變得慘白,她局促起身,試圖挺直腰杆讓自己顯得從容些。


    垂眼卻看到自己鼻尖上一顆碩大的汗珠顫了顫,滾落下來。


    好不容易提起的那口氣突然散了,她難受地咬緊腮肉,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他都看見了,是嗎?


    心底的滋味兒難以描述,陸念別開眼沒說話。


    薛巧巧故意問:“司州,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


    沒在意這微妙的交鋒,霍司州皺眉冷聲道:“這裏的味道還不夠難聞嗎?”


    旁邊就是垃圾桶,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垃圾經過一整個白天高溫暴曬,挑戰著他靈敏的嗅覺。


    陸念臉色驟然慘白,後退兩步:“抱,抱歉。”


    她想笑一下,卻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紅著眼睛不敢去看男人的神情,生怕在他的眼裏看到嫌惡。


    薛巧巧笑得更開心了。


    “念念,你要去哪兒?”


    她假惺惺問:“這麽晚了,要不要順路送你回家?”


    眸光波動,霍司州也看過來。


    感覺到他的目光,陸念卻飛快後退兩步。


    “不,不用了。”


    強忍住聲音裏的哭腔,她現在隻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


    難堪出聲:“我自己回去,不麻煩霍總。”


    說著不自覺向後拉開一步,身體也朝著車子反方向傾斜。


    一副恨不能立刻奪路而逃的樣子。


    做出這副模樣,是誰要強迫她?


    順路送她都讓她這麽難以i接受嗎?


    霍司州的眸光更冷,帶著幾分冷嘲。


    “陸部長不需要你的瞎好心。”


    他冷冷道:“上車。”


    天氣漸漸熱了,跑了這麽遠,陸念本該血液滾燙,熱得喘不過氣。


    可他冷漠的聲音,像是碎冰兜頭砸了下來,直接砸得她從裏到外冷個透心,控製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冷。


    冷得她心髒都跟著顫了顫,泛起細細密密的疼。


    她忍不住抬眼去看。


    薛巧巧興高采烈地拉開車門上了車,側身跟男人說些什麽。


    男人偏頭,眼神落在她的臉上,顯得專注而深情。


    陸念忍不住想起,網友們誇薛巧巧和霍司州“天造地設”、“郎才女貌”。


    那點細密的疼逐漸擴大,讓她整個胸腔似乎都隱隱作痛。


    薛巧巧往外瞥了一眼。


    車內光線昏暗,分不清她的眼神裏到底藏著什麽。


    隻能看到她嘴角上揚的弧度,曼妙的身姿像是沒有骨頭,朝著霍司州塌陷過去。


    男人不但沒有推開,反而大掌攬住她的細腰,微微低頭。


    薛巧巧仰起頭,兩顆腦袋影影綽綽重疊在一起,似乎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


    車窗漸漸升起,隔絕了陸念的目光。


    黑色低調的車子啟動,路過身邊時帶起一陣細微的涼風。


    陸念覺得自己整個人被這陣風,吹得從腳底涼到了頭頂。


    冷得她受不了,眼淚滾落出來。


    真好。


    他們兩個能這麽幸福。


    幸福得讓人羨慕,也讓她心口刺痛,難以自容。


    *


    車上。


    薛巧巧軟綿綿貼在霍司州的胸前,抓著他衣領,嗲聲道:“司州,你就算不為我想,也要為肚子裏的寶寶著想啊。”


    冷淡捏住她的下頜,男人神情冷漠,輕嗤:“怎麽說?”


    “說什麽親子鑒定,還不是不相信我。”


    眼眶含淚,薛巧巧委屈道:“司州,你知道的。我跟你那天晚上,明明是第一次。寶寶怎麽可能不是你的孩子?我了解過了,現在親子鑒定要穿刺提取羊水,看起來就好可怕……”


    “司州,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他們這麽對我嗎?”


    她捂著臉柔聲道:“我知道,現在的霍太太隻是你繼母,你跟她根本沒有感情。當初要不是她,你的母親也不會……”


    “住口。”


    男人周身溫度驟降,大掌收緊,寒聲道:“誰準你提她的?”


    那雙本就深淵般幽冷的眼,一瞬間黑沉冰冷,看她的眼神不像是看活人。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薛巧巧瑟瑟發抖,心底湧上恐懼。


    忙可憐地抱著他的胳膊:“我就是太害怕了。他們要我做親子鑒定,到底有沒有把你看在眼裏?我第一次都給你了,他們還要這樣羞辱我……我,我真的不想活了……”


    她調整角度,用自己最好看的左臉對著他,緩緩流下一滴傷心悲憤的淚珠。


    她這個角度真的很像陸念,淚珠滾落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無辜、柔弱又倔強。


    很有破碎美感。


    霍司州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薄唇輕啟:“是嗎?那你去他們麵前死。”


    “什麽?”


    薛巧巧震驚,不敢置信地看他:“司州,你在跟我開玩笑對嗎?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我跟寶寶一屍兩命嗎?就算你不愛我,寶寶是你的骨血啊!”


    “我充分尊重你的意願,孩子如今還不算完整生命,你作為母親有資格決定你們兩的生死。”


    眼底閃過嘲弄,霍司州平靜道:“死都不怕,難道還怕親子鑒定?”


    他的眼神太冷漠也太無情,薛巧巧像是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控製不住發抖。


    “司州……”


    她聲音幹澀:“我懷了你的骨肉,你怎麽可以……”


    薄唇微微勾起,男人大掌曖昧落在她的小腹上,沿著她腹部的曲線滑動。


    若有似無的觸碰,骨節分明充滿男性硬朗的手和女性柔嫩纖細的腰肢,這個畫麵看起來無比旖旎。


    瞬間氣氛升溫,似乎充滿了某種成年人才懂的信號。


    薛巧巧明明期盼已久,此刻卻不覺毛骨悚然,瞳孔都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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