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地蹲身撿起手機,看著出現在麵前的薛巧巧,陸念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還有什麽事情嗎?”


    鬧到如今的地步,再看熟悉的麵容,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薛巧巧的頭發散亂,臉上戴著大大的口罩,遮住歪了的鼻子。


    眼睛通紅,身上的禮服裙也沾滿了灰塵草葉,看起來格外狼狽。


    她的大腦清醒了許多。


    不能就這麽鬧僵。


    真相曝光,她以後注定走不了娛樂圈這條路。


    讓她從此安分守己,過普通人的生活她又不甘心。


    見識過上流社會的奢侈豪華,她怎麽能平靜麵對平淡的人生?


    深思熟慮,她還是決定從陸念身上下手。


    “念念,你生我氣了是不是?”


    薛巧巧低聲下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生氣也太害怕了。你知道我有多想進娛樂圈,好不容易有機會,現在都毀了……念念,你不要再生我氣了好嗎?就當看在這麽多年感情的份上。你真的要毀了我嗎?我還年輕啊。”


    從前她隻要放低姿態,陸念就舍不得她難過。


    如今看她這副姿態,心情卻格外複雜。


    “你假裝流產陷害我的時候,考慮過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嗎?”


    陸念問:“你陷害青瀾的時候,想過他還年輕嗎?巧巧,你怎麽說得出這種話?”


    “我……”


    薛巧巧一僵,眼底閃過憤恨:“我已經知道錯了,我隻是一時糊塗。”


    “紀青瀾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她狡辯道:“我全都是為了你啊念念。這樣的金龜婿,錯過了也太可惜了。我想幫你……對不起念念,是我相岔了。但我是為你好,你相信我。”


    “我不需要這種為我好。”


    陸念覺得渾身發冷,忍不住質問:“巧巧,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個開朗大方、善良驕傲的薛巧巧呢?


    “我也不想啊,念念。在圈子裏沒人脈沒背景,根本熬不出頭。我就是熬了太久了,太想出名了。”


    薛巧巧捂著臉,眼淚說來就來。


    哭著懺悔:“跟司州在一起,我才終於有機會。我承認我被權勢迷了眼,可是換做你是我,你禁得住這種誘惑嗎?我隻是做了大家都會做的選擇……”


    “你都把他讓給我了,為什麽還要在他的身邊?想到那晚跟他睡的女人是你,看到你們親密,你知道我心裏有多害怕嗎?”


    薛巧巧哽咽:“我太害怕了,我那麽愛他,隻有他才能給我想要的一切。我不能失去他……我就是太害怕了,才做出這麽多荒謬的事情。如今我已經遭到報應,念念,你能不能不要拆穿我?”


    陸念攥緊了手掌。


    她以為薛巧巧是真的後悔了,跑來跟她道歉。


    結果還是有所求嗎?


    心底湧上失望,身上的疲憊更重,壓得她直不起腰。


    薛巧巧沒發現,自顧自哭道:“他知道那晚不是我,肯定會更生氣的。沒了他,我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我已經沒有別的籌碼了,念念我求你,我求你幫幫我。”


    “我跟你道歉,我給你下跪好不好?”


    說跪就跪,她“撲通”一聲跪在馬路上,流淚哭訴:“念念,我會補償你的。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發誓以後都會好好對你,求你了……我們是最好的姐妹啊,你真的要毀了我嗎?”


    她的眼淚打濕了口罩,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無助。


    陸念心裏酸澀,針紮一樣。


    “你做了這麽多,還要求我幫你?”她覺得諷刺:“事到如今,你還想讓我幫你騙人?”


    “我知道錯了啊……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失去司州,我以後該怎麽辦?”


    緊緊抓著她的手腕,指甲幾乎掐破嫩皮。


    薛巧巧眼神癲狂:“念念,你忘了嗎?是我跪求我爸媽借錢給你上學,為了你我家超市到現在還是幾年前的規模……沒有我,你現在說不定在小飯店端盤子。念念,你說過會永遠記住我的恩情,不管我做什麽都原諒我的。”


    提起舊事,陸念呼吸微窒。


    她心裏清楚,就算幾次說她和薛巧巧互不相欠,潛意識裏她依然感念著這份恩情。


    她永遠忘不掉,那天清晨薛巧巧頂著黑眼圈敲門,笑著跟她說有錢了的樣子。


    眼眶濕潤,陸念悲哀地想,她可能永遠都沒辦法對薛巧巧硬下心腸。


    不管對方做了多少錯事,在她心裏永遠都會記得高考後那個夏天。


    察覺到她的軟化,薛巧巧心裏狂喜。


    “你第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我求來的。”


    她繼續道:“我跪了一晚上,膝蓋都差點跪廢了。現在我也跪你跪一晚上好嗎?念念,求你了,別毀掉我。”


    想到薛巧巧那一整個暑假,走路都慢吞吞踉蹌的模樣,陸念神情波動更大,眼底寫滿了掙紮。


    隱瞞對霍司州才是不公平的。


    可她又不忍心把薛巧巧逼上絕路。


    怎麽辦?


    到底該怎麽辦?


    “夠了。”


    這時,謝之章清潤的嗓音傳來。


    他神色微沉,溫潤的棕色瞳孔裏沁上冷意,問:“你隻給了小念第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看到他,薛巧巧的眼神瘋狂閃爍,露出顯而易見的心虛。


    “謝之章,你聽我說。”


    她有些焦急,絞盡腦汁卻又找不到借口。


    滿眼寫著哀求,抓住男人的褲腳:“不是那樣……我們的事情下次再說好嗎?謝之章,算我求你了。”


    怎麽回事?


    陸念愣住。


    印象中,謝之章和薛巧巧的關係始終淡淡。


    兩人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彼此間卻沒有多少交際。


    甚至薛巧巧幾次在她麵前提起對方,都是一副很看不慣的樣子。


    他們兩之間有什麽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心底莫名有些在意,陸念疑惑地問:“你們之間,有什麽事情?我不能知道嗎?”


    “不是……”


    薛巧巧渾身僵硬,祈求道:“就是一點小事。謝之章,我們私下談,好嗎?”


    謝之章臉上沒什麽表情。


    他一向風度翩翩,猶如書上的君子走進現實。


    這還是第一次,臉上流露出這樣明顯的負麵情緒。


    陸念皺眉,冥冥中覺得這件事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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