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昊非常識時務,轉過身,對躲在謝瀾之身後的秦姝,揚高聲音道歉。


    “小嬸嬸,對不起——”


    他停頓了下,又道:“之前是我太莽撞,還請您原諒我!”


    聽聽這不甘不願的聲調,也就隻有一半的誠意。


    秦姝知道孫文昊還是太年輕了,行事衝動在所難免。


    他日後是某龍頭國企的***,也是常常上電視的孫部長。


    秦姝壓了壓加速的心跳,嗓音溫婉道:“沒事沒事,咱們這叫不吵不相識。”


    孫文昊挺直的背,明顯鬆懈幾分,也鬆了口氣。


    他就怕秦姝拿腔作勢,不給他爺爺看病。


    秦姝對麵色蒼白的孫老說:“半個月後,我會親自給您施針,在這期間,您先吃藥緩解一下身體疼痛。”


    跪在孫老身邊的孫文昊,沒忍住問:“為什麽要等這麽久?”


    秦姝好脾氣地解釋:“我半個月前,才施用過九轉回魂針,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她至少還要修養半個月,才能第二次施針。


    孫文昊不知內情,大言不慚道:“這種事哪有等的,你要多錢我孫家都給得起,你今晚就給我爺爺施針。”


    秦姝盯著無知的孫文浩,白眼都差點翻到天上去。


    “孫少,你可知九轉回魂針是續命秘術,古醫秘術為人續命,消耗的不僅僅是施針者精元之力,此力與生命本源相連。


    一旦使用過度,施針者的生命根基遭受重創,壽命亦會因此折損,我秦氏先人為保傳承者性命,定下後代子弟使用九轉回魂針秘術,一年不得超過三次。


    我身為秦氏這一代嫡係繼承人,曾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保證,絕不違背秦家族訓。”


    秦姝越說越覺得,在場的眾人,根本不知道九轉回魂針的意義。


    她又道:“續命秘術,每次消耗的是施針者的精元之力,這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我秦氏族人但凡為錢財所誘,早已憑借此秘術斂天下之財!”


    秦姝眉眼間閃過自信的鋒芒,是前世今生,兩世所學精湛醫術,所帶來的底氣。


    隻因在這世上,唯她有與閻王奪命的能力。


    別說孫文昊聽得是目瞪口呆,就連戚老等人也紛紛露出驚駭表情。


    如果秦姝所言都是真的,謝家還真娶了個小祖宗回來。


    延胡索激動地接話:“我師父在世時曾說過,九轉回魂針乃上古秘術,祛病除邪,玄之又玄,堪稱醫學神技。


    傳聞得此傳承的家族,隻為曆代帝王服務,帝王一茬接一茬地換,古醫傳承家族卻能千年不衰。”


    說罷,延胡索雙眼發光地盯著秦姝。


    “謝少夫人,難不成你們秦氏族人就是曆代為帝王服務,延續數千年的神秘家族。”


    秦姝眸光微閃,垂在身側的手指微蜷。


    她斂眸,謙虛道:“您說笑了,我秦氏醫術僅有千年傳承。”


    秦姝的心思簡單,即便再極力遮掩,依舊逃不過幾個老狐狸的眼睛。


    她這副神態,就差腦門上寫著——是的,沒錯,我秦家就是那個神秘家族。


    戚老跟孫強對視一眼,眼底的最後一絲疑慮消失了。


    謝父、謝夫人,謝瀾之的表情,則變得嚴肅。


    他們知道秦爺爺的醫術逆天,可以把瀕死之人救回來。


    卻萬萬想不到。


    秦家有這樣讓人驚駭的家族底蘊。


    孫強蒼白臉上露出深達眼底的笑意,對秦姝語氣溫和地說:“孩子,我明白了,半個月後我再親自登門,還請小神醫為我施針。”


    秦姝矜持地頷首:“您能理解就好。”


    醫者仁心仁術,是不錯。


    可她又不是傻子,用自己的命給別人續命。


    救人可以,但要在能保證自己的性命情況下,她才會傾盡全力救人。


    她得活著,把秦氏醫術給傳承下去。


    秦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希望爭點氣,生出有醫術天分的孩子。


    她這動作落入其他人眼底,以為秦姝是累了。


    戚老率先起身,笑著說:“瀾之媳婦懷有身孕辛苦她了,早點休息才好,我們先回去了。”


    謝父跟謝夫人站起來,親自去送人。


    送到門口的時候,謝父突然鉗住孫文昊的後頸,在他耳邊笑眯眯道。


    “小子,你要是遇到年輕時的我,今天腿不給你打折了,你都爬不出去謝家的門。”


    孫文昊嚇壞了,眨巴著眼睛,聲音哆嗦道:“謝爺爺,我知道錯了。”


    知道秦姝的醫術有多逆天後,他的囂張氣焰明顯有所收斂。


    謝父拍了拍他的肩:“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以後在外麵碰到我家阿姝,多照看幾分,她身嬌體弱的,我怕她被人欺負了。”


    孫文昊拍著胸膛,滿臉義氣道:“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實則在心裏吐槽,這還沒救他爺爺呢,謝家這麽支使人,真是周扒皮。


    謝父滿臉欣慰,眼尾餘光掃向前麵的戚老,似是真情流露,突然感歎道。


    “阿姝肚子裏懷的是謝家金孫,她要是有個好歹,我豁出去這條老命,也要跟人拚到底!”


    戚老回頭,笑著說:“你這是點我呢?”


    謝父立刻露出不安表情,著急忙慌地解釋:“老哥,這可是天大的誤會,我就是有感而發。”


    戚老手指在虛空點了點他,眼底閃過一抹狠辣,麵上卻笑著說,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十多年前我戚家發生的慘案,絕對不會再發生。


    但凡底下有人幹出禍及家人的事,一概不姑息,勢必要曆經抽筋剝骨的滋味。”


    戚老當年上位時,損失過一個孫子,孩子在肚子裏都成型了。


    那年因為此事,多少大小家族一夜間覆滅。


    上位者震怒,雷霆萬鈞,是場沒有硝煙的廝殺。


    這事一直都是戚老的痛,也是謝父如今最擔心的事。


    謝父立刻感動得痛哭流涕,上前抱著戚老:“老哥哥啊,有你這話,我這心就踏實多了,我如今是人越老膽越小,生怕家人會受無妄之災。”


    戚老取笑道:“怕什麽,當年咱們風裏雨裏都過來了,再者說,咱們哥幾個平日在內閣吵吵鬧鬧,哪裏真傷過感情,還是要把下麵的人管住了,別讓他們節外生枝。”


    謝父眸光微閃,擦了擦眼淚,慎重地點頭:“我明白——”


    秦姝看著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你來我往地打太極。


    這就是大佬之間說話的魅力。


    仿佛暗語,一句話隱含多種意思,聽得人雲裏霧裏。


    站在一旁的謝瀾之,忽然胃裏一陣翻湧,彎身幹嘔起來。


    這一變故,讓眾人受驚不小。


    戚老快步走上前,拍著謝瀾之的後背,擔憂地問:“這是怎麽了?”


    謝夫人心疼地解釋:“瀾之可能是腸胃不好,這幾天總是吐。”


    秦姝見謝瀾之又孕吐了,還來不及心疼他,就聽到婆婆這番話。


    “他不是腸胃不好,而是孕吐,我之前沒說嗎?”


    她想也不想的,說出這番驚人之言。


    “沒有!”謝父。


    “沒有!”謝夫人。


    “沒有!”謝瀾之。


    三人異口同聲,表情驚悚地看著秦姝。


    這是什麽道理,秦姝懷孕了,身為丈夫的謝瀾之孕吐。


    秦姝看他們極為震驚的表情,唇角忍笑,解釋道:“這是妊娠伴隨綜合征,在妻子懷孕時,丈夫也會發生類似的妊娠反應……”


    聽完秦姝的解釋,謝瀾之的表情抽搐,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也就是說,他接下來不僅碰不了媳婦,還要忍受時不時孕吐的反應。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這格外安靜的氛圍中,一道爆笑聲響起。


    孫文昊笑得直不起腰來,手指著謝瀾之無情的嘲笑。


    謝瀾之的冷眸微眯,邁大步伐上前。


    察覺危險的孫文昊,立刻往爺爺的身後躲去。


    他還不知收斂,賤嗖嗖道:“謝少,你一個大男人竟然會孕吐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在孫文昊以為有爺爺保護,謝瀾之不敢動他,正在擦笑出來的眼淚時。


    孫強倏地開口問:“謝少,我看你院子裏還有很多煙花沒放,一會是不是還要繼續?”


    謝瀾之不知老人問這做什麽,麵無表情地點頭。


    孫強往身邊一躲,指著孫文昊,笑眯眯地說:“那我把孫子給你留下來幫忙,你有事盡管支使他。”


    “……”孫文昊瞪大雙眼,滿臉驚恐。


    他這是被爺爺賣了?


    孫文昊快哭了,拽著孫強的衣袖:“爺爺,我還得負責送您回家!”


    孫強說:“瀾之這孩子不錯,你以後跟他多玩玩。”


    怎麽玩?


    被謝家太子爺當球踢著玩麽!


    孫強拉開孫子的手,在護衛的攙扶下離開。


    孫文昊抬腳就要去追,被謝瀾之一把摟住脖子。


    他嗓音低沉森冷:“別走,等會一起玩煙花。”


    孫文昊縮著脖子,非常識時務:“謝少,瀾哥,我錯了,我不嘲笑你了!”


    “沒事,你盡管笑,誰讓你沒媳婦沒孩子,不知道老婆孩子的樂趣,毛頭小子一個,毛還沒長齊呢!”


    最後一句話,怎麽這麽耳熟?


    孫文昊猛地想起,這不是他之前對秦姝說的話。


    謝瀾之目光森然地盯著他,壓低聲問:“想起來了?”


    孫文昊的臉色扭曲,淚眼汪汪地求饒:“哥,我錯了,我去給小嬸嬸道歉。”


    這位太子爺是龍霆特戰旅的。


    真要是動手,他怕是要丟半條命!


    謝瀾之胳膊肘朝著孫文浩的肋骨撞了一下:“喊叔!”


    孫文昊慫得很幹脆:“叔!瀾叔!瀾叔!”


    謝瀾之見把人嚇唬住了,就鬆了手。


    他唇角勾起一抹痞笑,對孫文昊揮了揮手:“行了,走吧。”


    孫文昊一副心驚膽戰,劫後餘生的模樣。


    秦姝走上前,拉了拉謝瀾之的衣袖,“他留下來也好,正好把我寫的藥方帶走,省得再跑一趟。”


    媳婦都開口了,謝瀾之自然不會不應。


    他對孫文昊輕抬下頜:“晚點再走,謝家派車送你。”


    孫少眼淚汪汪地說:“謝謝瀾叔,謝謝小嬸嬸。”


    *


    謝家的客人都走後,秦姝去樓上寫藥方。


    她下樓時,看到謝瀾之、褚連英、阿木提、孫文昊一群男人,在外麵放煙花。


    他們像是一群意氣風發的少年,在綻放的煙花之下嬉笑著打鬧。


    謝瀾之矜貴帥氣的臉龐,綻放出燦爛笑容,在絢麗的煙花之下,既眩目又讓人驚豔。


    所謂男色醉人,大抵如此吧。


    秦姝被他們之間的歡樂感染,紅唇忍不住挽起淺淡的笑意弧度。


    一抹圓滾滾的身影,非常突兀地闖入她的視線。


    有個穿著很厚實的衣服,目測有一百五六十斤,長得白白胖胖的女人,捧著一本書朝謝家這邊走來。


    秦姝望著低頭盯著書的女人,心生不解。


    這麽暗的燈光,女人能看清楚字嗎?


    隨著女人的走近,秦姝看清楚書封字體——房中媚術。


    “……”秦姝滿臉的震驚。


    這女人也太大膽了,竟然當眾看秘戲圖。


    秦姝掃了眼不遠處的一群男人,快步走到女人的麵前。


    她壓低聲提醒:“你想學習房中術,也不能當眾看,回家裏看不好嗎?”


    女人抬頭露出一張娃娃臉,以及一雙靈動清澈的眼眸。


    她慢半拍地問:“……房中術?”


    秦姝沒有回答,完全被她看的內容給驚住了。


    這算什麽房中術,撐死也就是衣衫半解的圖文故事會。


    秦姝抿著唇問:“你是院裏哪家的?”


    女人指了指不遠處,正在哈哈大笑的褚連英。


    秦姝試探地問:“你是妮妮?”


    褚連英的媳婦,妮妮露出甜甜的笑容,用力點頭:“嗯——”


    知道她的身份就好辦了,秦姝握著妮妮的手,往屋裏走去,壓低聲說。


    “你想要學習房中術,這本書是學不到的,我可以教你宮廷媚術……”


    秦家祖上世代為帝王服務,對於宮廷媚術,以及帝王禦女術,都頗有研究。


    聽爺爺說,古時候都是貴族之女為進宮服侍帝王,才會去學房中媚術,甚至力求達到精通的地步。


    秦姝上一世,本著對醫學的好奇心,在研究媚術的時候順便學會了。


    這件事,她從未想過讓謝瀾之知道,對方的資本足夠卓越。


    一夜,就非常頻繁,並且還不盡興。


    真要讓對方知道了,她骨頭渣都不剩了。


    秦姝拉著妮妮的手往屋內走去,在她耳邊低語著什麽。


    不遠處的謝瀾之看到了,黑如墨玉的深邃眼眸微眯。


    他腳步一轉,毫不猶豫地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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