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我的心直直地墜了下去。


    我下意識想要不接電話,可是,她又一次撥打了過來。


    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的……我鼓起勇氣,硬著頭皮摁下接聽鍵,像往常一樣對著電話喊了一聲:


    “媽,找我什麽事嗎?”


    “棠棠啊,我想和你見麵聊一聊,你現在有時間嗎?”


    電話那頭,婆婆的語氣聽上去仍舊是客客氣氣的,可是,我早就明白,她究竟要和我聊些什麽。


    “媽,我正在去臨城的路上,您想說什麽,方便電話裏說嗎?”


    我並不想見麵,這種事,麵對麵的說,豈不是更加尷尬嗎?


    “那好,那媽就電話裏說了,”婆婆深吸了一口氣,“棠棠,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也知道你對璟川是一片真心,但想必爺爺的情況璟川應該和你說了,我也早就跟你說過,你和璟川之間要孩子的事情,已經是刻不容緩。所以,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理解我們家的難處——”


    婆婆沒有直接提到我的檢查結果,但話語裏的意思,我卻聽得真切明白。


    “媽,我能理解。”


    我對著電話,佯裝平靜地說道,可事實上,我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抖。


    “好孩子,我知道,你肯定也不好過,但沒辦法,這事擱誰身上都難。我和你爸商量過了,你要是有什麽條件,你就提,我們能滿足的盡量滿足,總之,你和璟川也是相識一場,咱們都好聚好散,也別傷了和氣,你說呢?”


    婆婆又繼續委婉地說道。


    “媽,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吧,等我臨城的事情忙好,我會和璟川離婚的。”


    我自然知道她話裏都是什麽意思,而且,事到如今,已經是這樣的局麵,我再多說任何,都顯得牽強,顯得我廉價。


    我對著電話說完這些話之後,我怕我再多說下去,情緒會陷入崩潰,於是,我便掛斷了電話。


    我開著車徑直駛向了前往臨城的高速入口,看著車內那天和霍璟川爬山時在半山腰購買的掛件,那幾天的甜蜜情景,又一次在我的腦海裏回蕩起來。


    如果不是這個突如其來的檢查,按照我和霍璟川這樣發展下去,我們原本可以像所有平常的夫妻那樣,開心地憧憬著我們的生活,幻想我們有了寶寶之後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模樣。


    可沒想到,天意弄人,我和霍璟川之間修複了感情,我的身體,卻會突然查出這樣的隱疾。


    想到昨晚我們之間的瘋狂,想到我們才剛剛擦出火花就要緊急停止的婚姻生活,我愈發覺得大腦一片淩亂。


    我開著車飛快地高速上狂飆著,而我婆婆許是以為我在故意拖延我和霍璟川離婚的時間,在我掛斷電話後不久,竟又給我發來了一條短信:


    棠棠,我還是希望你和璟川之間盡快結束,不是我們家不近人情,是爺爺他的病,實在等不起,望你見諒。


    婆婆通過短信,給我下達了最後的通牒。


    看到她這條短信,我再也控製不住心情,一拐彎衝進高速服務區,趴在方向盤上狠狠地痛哭了一場。


    通過昨晚霍璟川的表現,我已經足夠確定,他如今對我,並非是完全沒有一絲感情。


    明明我們之間的情形已經在轉變,明明很快我就要得到霍璟川的真心,可我怎麽都沒想到,我的身體會在這時候,跟我開這麽大的黑色玩笑。


    一想到黎詩那天的得意猖狂,一想到她所提起的、她和璟川的那些過去,無論她所說的究竟是真實,還是摻雜了水分,我都不會甘心就這樣讓她上位。


    我打開微信,在微信好友裏鎖定了霍璟川的頭像。


    盡管我們的聊天窗口裏什麽都沒有,可是,我卻盯著他的頭像,看了很久很久。


    我沒想到,從不給我發信息的他,竟像是心有靈犀那般,主動給我發來了信息:


    你跑哪裏去了?


    他顯然是剛剛醒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在疑惑我究竟去了哪裏。


    我看著這句話,眼淚不知不覺,吧嗒一下又落了下來。


    我飛快地敲擊著鍵盤,反複編輯了文字,又刪掉,再編輯,再刪掉……最終,我還是不知道該回複他什麽。


    他大概是見我很久都沒有回複,所以,他給我打來了電話。


    我卻不知道再接聽他的電話,我還可以說些什麽,於是,我一遍遍摁掉,最終,他放棄了執著,沒有再撥打過來。


    大概我婆婆也不止向我施加了壓力,應該也對他說了什麽,沒多久後,他又發來了一條訊息:


    我媽說什麽不用管她,我和你的事情,我們自己定。


    從他的態度裏,我能夠感覺到,他並不想和我離婚……這一點,讓我心裏有些慶幸的同時,又多了好幾分的傷感。


    我呆呆看著聊天窗口,仍舊沒有回他的信息。


    我覺得我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消化,好好靜靜。


    我慵懶地靠在座椅上,就這樣一個人在服務區靜坐了很久很久,最後,我還是決定,給賀瑾瑤打去了電話。


    上一世那時候為了懷孕,我也找過賀瑾瑤想很多辦法,我依稀記得她曾經跟我提過,在臨城有一位退休的老中醫,對於女性懷孕方麵的調理有他獨特的方法,隻是,那位老中醫講究機緣,和他沒有緣分的人,他根本就不見。


    上一世賀瑾瑤帶我去找過他的,可當時,老中醫剛好被他子女接去了國外還沒回來。


    後來等老中醫回國,我已經被霍璟川離了婚,從霍家趕了出來。


    這一世,我和霍璟川之間難得有了這樣的轉機,我不甘心也不情願再度被霍家掃地出門,無論用什麽樣的法子,我還是必須再試一試。


    我撥通了賀瑾瑤的電話,賀瑾瑤在電話那頭問我:


    “棠棠,怎麽了?”


    “瑾瑤,我記得你說臨城有一位老中醫,對於女性在懷孕方麵的調理有偏方,是不是這樣?”


    “我聽我導師提起過這個人,姓方,就住在臨城老城區的一處老宅裏,不過這位方中醫很難約。棠棠,你想去他那裏看看?”


    賀瑾瑤在電話那頭問我道。


    “嗯,你能不能幫我要到他的聯係方式,我接下來正好在臨城,我想看看能不能有這個緣分見到這位老中醫。”


    “好,那我幫你問問,問到了我發你。”


    賀瑾瑤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我掛斷了電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我開著車離開了服務區,徑直往臨城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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