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我如約而至,去了藍町咖啡廳。


    之所以選擇這裏,是因為這裏離我婆婆的鳳梧公寓比較近,我考慮是晚上了,她來這裏出行會方便一些。


    我要了個卡座,把卡座號發到了她手機,在我坐下後不久,我婆婆就穿著旗袍、披著流蘇披肩、戴著渾身的珠寶,珠光寶氣地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她最近換了個發型,頭發燙成了微卷,還染成了時下流行的栗色,大概去美容院做了臉,麵色也比之前看上去紅潤不少,坐在我麵前,整個人顯得很洋氣很有氣勢。


    相比之下,今天的我有些灰頭土臉,我本來今天就穿得休閑,再加上我爸出事,我根本顧不上打扮,也沒有心情打扮。


    “媽,你找我什麽事嗎?”


    出於禮貌,看到她的第一時間,我還是站起身來,笑著打了個招呼。


    她示意我坐下,自己也坐在我麵前,她說:


    “棠棠啊,我下午聽說,你爸出車禍了,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我不知道她從哪兒聽說的,不過,申城的上流圈子,素來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的,她知道,想必也不奇怪。


    “嗯,我爸今天在搶救,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


    我如實說道。


    她頓時捂住心髒,表現出了一副很心痛的樣子:


    “這樣啊,那聽上去很嚴重啊,早知道真的應該去探望探望。不過人能搶救過來就好,棠棠,你也別過於擔心啊——”


    “嗯,我知道的,媽。”我點了點頭,淡淡回應道。


    這一次見麵,我明顯能夠感覺到,她對我的態度相比與之前,顯得虛偽了許多。


    我不知道她今晚找我究竟是什麽目的,但顯然不是出於關心我爸的目的,果不其然,她這時候又說:


    “棠棠,其實我也知道,你爸剛出了這個事,按理我也不應該這時候找你。隻是……你爺爺那催得緊,醫生今天和我說了,爺爺最近吃不下東西,睡眠也不好,這樣下去,病情惡化得越來越快,唉!”


    婆婆這話,我一下便聽明白了究竟是什麽意思。


    她無非就是希望,我能夠快點和霍璟川離婚,好讓霍璟川有足夠時間找個別的女人開枝散葉,圓爺爺抱曾孫的夢。


    “媽,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現在已經在吃中藥了,孩子的事情,我會和璟川抓緊的。”


    一想到就在跟前虎視眈眈的黎詩,我就愈發不想離婚,尤其我爸現在出了這檔子事,我更不想在這個節骨眼離婚。


    如果不離,我至少名義上還是霍家的少奶奶,在華耀如今局勢不明朗的情況下,我還能依仗著和霍家的關係,在華耀有更多的話語權。


    可如果這個節骨眼我和霍璟川離婚了,隻怕我堂姐會更加得勢,相比於我,她對華耀的了解比我深多了,她萬一趁著我爸生病這段時間對華耀釜底抽薪的話,我怕我防不勝防。


    我隻字不提離婚的事情,我婆婆一聽就急了起來,聲音都高了幾分:


    “你那個身體,不是我說你,你其實早就應該去看去調理了,也不至於七拖八拖到現在。劉醫生說了,你現在懷孕的幾率十分渺茫,棠棠,我們家三代單傳,爺爺他唯一的願望就是抱曾孫,你那麽喜歡璟川,總不至於讓他背個不孝的罵名吧?”


    “媽,你再給我和璟川一點時間吧,我知道我身體不好,但我會想辦法調理的,實在不行我們就去試管,我會努力的,媽。”


    我也提高了聲音,對我婆婆說道。


    “試管?我已經問過劉醫生了,就算做試管,你那個子宮,可能也不一定適合胎兒生存下來,況且,你卵巢還有早衰的跡象,能不能有健康的卵子都是個問題。棠棠啊,你就別在這個問題上犯倔了行嗎?就算當年你們孟家幫了我們霍家一把,這幾年其實霍氏和華耀生意往來頻繁,你們華耀所得的收益也遠遠高於當時你們的資助啊,按理,我們霍氏也不欠你們孟家什麽情了。”


    我婆婆又說道,她看著我,眼神裏已經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厭惡。


    而這個眼神,我上一世再熟悉不過了。


    上一世到後來,我也是拖著不願意和霍璟川離婚,當時她看我的眼神,比現在還要厭惡百倍。


    我沒想到,這一世,我到目前為止,贏得了霍璟川對我的愛,然而卻還是輸在了孩子這一環上。


    “媽,看在這幾年我們相處還算愉快的份上,您再給我和璟川一點時間,行嗎?”


    我知道她已經迫不及待,但我仍舊不想現在就和霍璟川離婚。


    我婆婆聽我這麽說,她於是重重歎了口氣,突然,她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銀行卡和兩張協議書,遞到我麵前:


    “棠棠啊,這裏麵有五千萬,這樣吧,你隻要晚上答應和璟川離婚,並且在這兩張離婚協議書上簽字,這五千萬就歸你,算作這幾年你的青春損失費,可以嗎?”


    我沒想到,我婆婆居然是認為我想要錢。


    五千萬……嗬嗬,她當我是什麽呢?


    我也是堂堂孟家的千金獨女,五千萬,說實話,我還真的一點都看不在眼裏。


    “媽,我不想和璟川離婚,是因為我很珍惜和他的這段婚姻,並不是為了錢。況且,我爸現在還昏迷著,我真的沒有心情和您聊這些,希望您能理解我。”


    我將那張卡和離婚協議書推回給她,隨後,我便站起身來,再也不想聊下去。


    我婆婆見我要走,她一下急了,她連忙拽住我的手,隨後,突然加大了籌碼說:


    “那除了這五千萬,我和璟川說說看,讓他另外給你霍氏0.5%的股份,這樣總可以吧?你別覺得0.5%很少,霍氏現在規模如此宏大,即便是0.5%,換算成人民幣,也已經很多了。”


    我扭頭看著麵前這個珠光寶氣的老太太,原本,我還以為我們之間應該是有些情分的。


    畢竟再怎樣,我嫁到了霍家,也喊了她三年的“媽媽”,可這一刻,看著她迫不及待想將我掃地出門的模樣,我才意識到,其實我和她之間根本就沒有情分。


    在她眼裏,我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現在連這個作用都失效了,對她而言,我壓根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


    嗬,人與人之間,還真是涼薄的讓人心寒。


    “媽,我嫁給璟川,是因為我愛他。當年的二十億,我也是無怨無悔。我知道你素來不在意我,也可能打心眼裏看不上我這個兒媳婦,但過河拆橋這種事,我覺得不應該是霍家的作風。我不會和璟川離婚的,除非他執意要和我離。”


    我再度斬釘截鐵表明了我的態度。


    我婆婆的臉一下變得鐵青,而我直接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孟晚棠,就是念在過去的情分上,我才不想和你撕破臉,但你要是一直拖著璟川不離婚,我肯定不會客氣的!”


    她顯然是生氣了,在我身後極其大聲地喊道。


    我腳步頓了頓,心像是被人狠狠澆了一盆涼水,我並沒有回頭,而是毅然決然離開了咖啡廳。


    然而,就在我快要走出咖啡廳大門之時,我卻突然瞥見在離我們剛剛所做的卡座不遠處的角落裏,一個穿著長裙的女生坐在那裏,還煞有其事地用紗巾擋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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