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這才終於反應了過來,他立刻撥打了120。


    霍璟川抱著黎詩,原本,他想將她放在沙發上,可黎詩卻緊緊攥住他的衣領,像一隻在垂死邊緣掙紮的小貓那般,渾身都散發出一股無助孱弱的氣息。


    這樣的情形,想必,沒有哪個男人內心會不動容吧?


    我站在原地,攥緊雙手,呆呆地看著霍璟川就這樣當著我的麵,憐惜嗬護著另一個女人,另一個懷著他孩子的女人。


    她麵色那麽慘白,神情那麽動人,身子骨那麽嬌弱,裙底的殷紅那麽明顯。


    畢竟在生命麵前,他這麽做,也是情理之中……可為什麽,我的心會這麽這麽的痛,痛得令我窒息,幾乎快站不住。


    黎詩不斷地發出聲音,那骨子嬌弱,將霍璟川的目光完完全全地吸引。


    霍璟川顯然也慌了,他大概沒想到,自己這麽一推,會推出這麽嚴重的後果。


    這個節骨眼,他顧忌不到我,更顧忌不到我在想些什麽。


    他一直低頭看著黎詩,見她難受,他忍不住開口安慰了一句: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你再支撐一會兒。”


    “璟川哥,我們的孩子……孩子會不會有事?璟川哥,你可千萬要救救他,千萬要救救他啊。”


    黎詩抓著他的衣領,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那般緊緊不放,她梨花帶雨的眼眸那麽楚楚可憐。


    我看到霍璟川的唇翕動了動,他沉吟了一小會兒,最終,他還是說出了一句:


    “孩子不會有事。”


    孩子……他們的孩子。


    這兩個字,像魔咒,不斷在我的頭頂盤旋。


    我的身體又踉蹌了一下,好在,王管家看出我的異樣,他走到我身邊,攙扶住了我。


    救護車的聲音這時候傳來。


    聽到這聲音,霍璟川毫不遲疑抱著黎詩,一個箭步便衝了出去,而劉阿姨,也緊跟著追了出去。


    我渾身虛得打晃,大腦一片空白,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麽,隻憑借著一股本能,也追了出去。


    救護車沒有等我,載著霍璟川和劉阿姨便飛一般地遠去了。


    我的心,像是被無數尖刀刺中那般,血淋淋又沉重,可盡管如此,我還是不死心,不甘心要追去,再看看究竟。


    我迅速從車庫裏取了輛車,一踩油門便衝出了築心苑。


    我緊追著那輛救護車,一路狂飆,尾隨到了霍氏醫院。


    我看到黎詩被抬上了擔架,霍璟川一路在她身旁護送,他們很快消失在霍氏醫院的大門口。


    等到我停好車追到急救室的門口之時,手術室裏已經亮起了紅燈,霍璟川和劉阿姨一左一右分別坐在搶救室的兩邊。


    霍璟川滿臉頹然,他的手上,襯衫上,仍舊帶著斑駁的血漬,看上去那樣觸目驚心。


    我下意識想要走上去,可就在這時,一個尖銳的聲音在走廊裏響起:


    “小詩她怎麽樣了?孩子沒事吧?天啊,怎麽會這樣啊——”


    是王嵐的聲音。


    她踩著高跟鞋,急促的腳步聲“咚咚咚”的,從我身邊經過之時,她用力撞開我,徑直撲向了霍璟川,驚慌地問道。


    “媽,你怎麽知道?”


    霍璟川站起身來,看到王嵐跑來,他有些驚訝。


    “你怎麽搞的,為什麽會讓小詩發生這樣的意外?她肚子裏懷的可是我們霍家的命根子,要是出了事,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王嵐此時已經是癲狂的狀態,她指著霍璟川便大罵道,急得在走廊裏團團亂轉。


    我看著這情景,忽然覺得好諷刺。


    明明不久之前,我還口口聲聲喊著王嵐“媽媽”,可此刻,他們圍著黎詩轉的樣子,竟顯得我像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小三,而黎詩,才是他們霍家的媳婦。


    我無力地靠在拐角的牆上,下意識捂住發緊的胸口。


    這種情況,就別上去自取其辱了吧?


    王嵐已經篤定黎詩肚子裏懷的,就是他們霍家的種,真相,突然變得不再那麽重要了。


    我的腦袋變得亂哄哄的,原本,我已經完全相信霍璟川,可是,黎詩拿出來的那張照片,卻讓一切變得撲朔迷離。


    究竟是霍璟川騙了我,還是黎詩設了什麽局?


    我無從知曉,隻覺自己一下變得被動,無比的被動。


    “醫生,醫生,小詩她怎麽樣了?沒事吧?”


    搶救室的門口,這時又傳來了一陣騷動。


    我慌忙側身看了過去,發現黎詩已經被醫生從裏麵推了出來,而王嵐、霍璟川和劉阿姨,都一窩蜂圍了上去。


    “有些先兆流產的跡象,還好送來及時,目前出血症狀已經止住,不過這個情況,保守起見,還要住院保胎一周。”


    這個醫生的聲音有些熟悉,我定睛一看,發現是上次為我和霍璟川做檢查的那位劉醫生。


    “沒事就好,沒事就最好了。剛剛真的把我嚇死了,劉醫生,我不管你用多昂貴的藥,你可千萬要保住小詩肚子裏的孩子啊。”


    王嵐驚得直拍自己的胸脯,她連忙對劉醫生說道。


    “嗯,自當竭盡全力,請夫人放心。”


    劉醫生摘下口罩,對王嵐說道。


    他們一行人推著黎詩,朝著我的方向走了過來。


    王嵐顯然剛剛隻顧著緊張,並沒有看到我,而這一下,我躲閃不及,直接撞進她的視線裏。


    當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眼底瞬間下沉,像是一下明白什麽那般,她立刻指著我大聲說:


    “我就說小詩怎麽會好好的出血,小詩,是不是她推的你,是不是?”


    王嵐不分青紅皂白,衝過來便直接拽住我的衣領,興師問罪道。


    我站在原地,聽到這莫須有的指責,隻覺得內心愈發一片寒冷,我冷冷推開她的手:


    “放開,不是我。”


    “啪!”


    一記無比響亮的耳光,沒等我反應過來,便狠狠扇在了我的臉上。


    “不是你,你怎麽會躲在這裏鬼鬼祟祟?依我看,就是你,是你嫉妒小詩懷上了璟川的孩子!你這個女人,太惡毒了,虧我之前還對你那麽好,我真是瞎了眼!”


    王嵐惡狠狠地對我說著極盡侮辱的言語,她似乎已經忘了,我直到此刻,仍舊是她的兒媳婦。


    她此刻的嘴臉好惡毒,好醜陋,那副模樣,儼然已經把我視作了眼中釘,肉中刺,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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