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俯身下來試圖吻我。


    然而,我卻直接一拳抵在他的臉上,我看著他,眼睛同樣發著狠:


    “霍璟川,快要被逼瘋的人不是你,是我!你要是再敢對我這樣,我保不準我會做出什麽事來!”


    夠了。


    這一切已經夠了。


    我受夠了這種毫無原則的曖昧,更無法忍受和他這樣無休止卻沒結果地糾纏下去。


    以我對他的了解,黎詩肚子裏那個不明不白的孩子隻要存在,他就不會對黎詩太過火。


    那既然如此,他又平白無故來招惹我做什麽?


    我的拳頭像一把冷箭,直直抵在他的臉上,他想必感受到了我的決絕,那雙眼睛愈發深邃,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臉。


    “那你到底要我做什麽?要我逼她去打掉孩子嗎?生命是無辜的,孟晚棠!我做不出那種事!”


    他腥紅著眼,嗓音低沉中夾雜著深深的無奈。


    但我卻從他這句話裏,聽出他對黎詩,已經動了惻隱之心。


    很好……這不就是黎詩想要的嗎?


    即便得不到他的心,也可以利用那個孩子,一點點收獲他的同情與關愛,慢慢虜獲他的心。


    “那就遠離我!別動不動像狼狗一樣對我發情行嗎?霍璟川,我不是你泄欲的工具!”


    我揪著他的衣領,忍不住也低吼了出來。


    霍璟川怔怔看著我,像是仍舊不解我對他為何如此疏離那般,他非但不放開,反而捧著我的臉,眼神中夾雜著深情:


    “泄欲?我難以想象這樣的詞會從你口中說出來!難道,我們前段時間那樣,不快樂嗎?”


    快樂?


    固然,我承認,對於一個從未感受過歡愉的女人而言,霍璟川前段時間的瘋狂,的確讓我一度無力抗拒。


    可這種快樂,一旦牽扯到另一個女人,瞬間便一文不值,蕩然無存。


    我是一個對待感情容不得半點沙子的女人,我做不到感情世界裏三個人同行。


    我扯了扯唇角,不禁澀澀地笑了:


    “那種快樂,你認為當你和黎詩有了孩子之後,還會存在嗎?霍璟川,你如果是我,你會快樂的起來?”


    霍璟川嘴唇翕動了動,他看著我,眸光幾經轉變,喉結滾了滾,像是有什麽難以啟齒的難言之隱那般,我分明感覺到,他幾度想開口,卻又停止。


    但最終,他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孩子的事真的和我毫無關係,一切,都是被爺爺和我爸媽設計的。難道,這也要讓我來買單嗎?”


    被爺爺和他爸媽設計?


    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懷孩子這種事,難道,竟還是可以設計的嗎?


    “什麽意思?”


    我冷冷問道。


    他低下了頭,深邃的眼眸周圍蒙上一層淡淡的陰翳,隨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記得那一次爺爺逼著你和我去做體檢嗎?”


    體檢?


    當然記得,怎麽可能忘記呢?


    那一次的屈辱,至今在我腦海裏仍舊記憶猶新。


    “記得,但是,這和體檢有什麽關係呢?”


    我不明所以地問道。


    霍璟川抿唇凝視著我,喉結上下微微滾動著:


    “就是那一次體檢,他們讓劉醫生提取了我體內的j子樣本,讓黎詩配合著做了試管。這也是為什麽,我媽那麽相信黎詩肚子裏的孩子就是我的。因為這一切,根本,就是他們操縱的。”


    霍璟川終於把他調查到的事實說了出來。


    很顯然,這個事實讓他難以啟齒,所以,他才拖了這麽久,才告訴我。


    我的大腦瞬間就“轟隆”了一聲,我怔怔看著他,震驚到連呼吸都忘記了。


    我萬萬沒有想到,霍璟川的爺爺和他父母,早在那時候就已經開始暗中動作。


    我更沒有想到,黎詩這樣一個未婚的姑娘,為了霍家的傳宗接代,竟寧願選擇試管懷孕這樣的痛苦方式。


    她為了進霍家的門,真的是有夠豁得出去的!


    我原本並未起伏的情緒,因為霍璟川告知我的這個事實,突然就湧動了起來。


    這麽說來,哪怕霍璟川和黎詩並沒有發生關係,但黎詩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就是霍璟川的無疑。


    今晚,我成功抵禦住了霍璟川的攻擊,然而,這個事實,卻讓我瞬間潰不成軍,鼻子一下變得酸楚起來。


    “那我是不是要說一聲恭喜?霍璟川,你當爸爸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我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心,卻重重地跌了下去。


    “棠棠……”他低低呢喃了一聲,“我知道這個事實對你而言,會是一種莫大的打擊,所以,我一直在權衡,要不要告訴你。”


    “你的意思,你早就知道了事實?”


    我努力控製著情緒,但我的語氣,卻忍不住地憤怒。


    “我拷問了劉醫生,從他那裏找到了突破口,最近才調查出來。”


    霍璟川緩緩道,語氣,格外的沉重。


    我無力地靠在牆上,腳跟自然發軟,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出黎詩發來的那張b超單,以及單子上那個嬰兒小手小腳的模樣。


    心,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直直貫穿肺腑,四肢百骸裏,都仿佛鮮血在橫流。


    “挺好,這下你也不用擔心你爺爺抱憾,你們霍家也不用擔心無後。沒事,我可以隨時讓位,你說個時間,我們約民政局見就行。”


    事已至此,我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切,似乎已經沒有再和他、和黎詩周旋的必要了。


    以我對霍璟川爸媽和爺爺的了解,黎詩懷上的這個孩子,對於他們而言究竟是多麽天大的喜事。


    黎詩現在在他們眼裏,是一等一的功臣,怪不得,王嵐連裝都不屑於和我裝下去了,已經迫不及待對我露出獠牙,巴不得早點把我趕出霍家的大門。


    “可是我不想和你離婚,棠棠,我不能沒有你。”


    霍璟川眉頭緊湊,聽我這麽說,他緊張地一下拽住我冰涼的手,放在他滾燙的胸膛前。


    他的心髒熾熱地跳動著,眼神泛起了猩紅,我分明感受到他眼神裏濃鬱的祈求。


    他不想離婚的心思,動的那麽明顯。


    然而,我卻覺得一切分外扯淡,分外可笑,我用力甩開他的手,努力整理早就已經淩亂成麻的思緒:


    “不離?現實嗎?霍璟川,你們霍家都做到這個地步了,我唯有成全你們!畢竟,誰讓我是你們眼裏不會下蛋的母雞,哈哈……”


    我故意發出了釋然又明快的笑聲,心,卻仿佛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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