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約定好了碰頭地點，關漓就和他分開。
循著記憶，關漓找遍了下午到現在，和空陽走過的所有地方，試圖尋出蛛絲馬跡。
路過了橋下，穿過暗街，最後不知不覺，又繞到了縣外。
本不抱什麽希望，關漓匆匆往金沙溪的岸邊走，這會兒火樹銀花表演早已結束，況且金玉橋出了大事，溪畔早已沒有什麽人，隻剩餘一排幽幽蓮花燈，在黑水中孤寂燃著……
關漓抬眼觀察四下，倏地，瞧見上遊方向出現了一道身影，踉踉蹌蹌地往她這邊跑來。
下意識往樹後藏起來，等那人靠近，才發現竟是空陽。
兩人重逢，空陽才開口，嗓音裏就含了絲哭腔：
“姐姐，我對不起你……”
她摟著孩子，哭得彷徨無措。
關漓神色愕然，“別哭別哭，隻是暫時走散了，這事也怪我，應該回頭跟你交代一聲的。”
當時乍一聽見通緝犯的事，她確實有些慌亂了，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安穩日子，被一紙榜文打亂，她心急，就下意識跟著人群走了。
空陽抬袖抹了抹眼角：
“不是這件事，我……我把手機弄丟了……”
說到最後，她眼淚又落了下來，爬滿臉頰：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弄丟的，我看很多人都往金玉橋那邊去，等來等去沒見你回來，就想去找你……”
她哽咽，指向下遊的黢黑方向：
“我隻記得在下遊那兒摔了一跤，後來發現布袋沒在身上，就回頭找，可怎麽找也找不著，我已經來回找兩三遍了，對不起，對不起……”
關漓忙拍了拍她肩膀，順勢將孩子抱到懷裏來，鎮定下來，道：
“沒事，咱們再盡力找找，不要哭，找不回來……那就算了。”
她隻有這部手機了，遺失了是很可惜，可事情已經發生，譴責和謾罵也無用，更何況空陽也不是故意的，是擔心她，又抱著孩子，才沒留意……
“萬一被人撿到了可怎麽辦？”空陽仍舊萬分愧歉。
“撿到了也不知道是咱們丟的，而且除了我們，別人也不知道密碼，打不開那手機。”
等到電量耗光，手機就和一塊破木板沒什麽區別。
關漓安撫好她，兩人決定再去下遊找一遍。
“你幫我望風，我試試能不能把它叫出來。”關漓再三觀望四下，低聲囑咐。
空陽大為震撼，“什麽？”
難不成手機還能認主，自己走出來？
可那手機也沒長腳啊……
就在空陽怔愣中，關漓已經彎腰喊了起來：
“小矮同學！小矮同學？”
語音喚醒不太靈敏，她嚐試用不同的語氣和聲調，一遍遍喊著小矮同學。
就在這時，草叢裏傳出一個甜美的女聲：
“誒，我在！”
關漓杏眸瞬間放光，灼灼盯著溪岸的斜坡下方。
“小矮同學，你在哪裏？”她重複一遍。
漆黑中，傾斜的溪畔斜坡下，傳出了一陣歡快的“我在這裏，快來找我吧”的鈴聲。
那位置離溪水極近，隻差毫厘就要掉進去了。
關漓蹲下去，伸長了手，可距離還差許多，無法夠著。
空陽從震驚中收回神，跑到她身旁：
“姐姐拉著我，我下去撿！”
關漓於是匆忙拿出嬰兒背帶，背起女兒，紮穩馬步，手牢牢擒住空陽腕部……
空陽身體放鬆，盡量讓自己像跟竹竿似的，探向溪水方向，勾住了黑布袋。
成功撿回手機，兩人都欣喜若狂。
摁滅屏幕，關漓將手機塞進袖口裏，藏進空間，繼續挽起她胳膊：
“走吧，沈冬七在酒樓門口等著咱們，請咱們吃宵食。”
說著，她視線再次謹慎掃視四周，下遊位置開闊，隻有幾顆矮樹，有鴉類藏在枝葉間發出啼叫。
兩人步伐窸窸窣窣，摩擦過野草，快步回了鬧市。
酒樓在夜市範圍內，白日賣酒和主食，夜裏就售賣炙肉串卷胡餅，因此也十分熱鬧。
三人坐到了二樓的廂房裏，吃起了烤串。
桌上的大小肉串剩下一半，關漓把熟睡的孩子放在椅子上，悄悄對沈冬七使了個眼色，起身出門。
空陽嘴裏叼著素串和油餅，看兩人前後腳離開廂房，隻以為碰巧上茅房去了，並未想太多。
夜有些深，樓下大堂還熱鬧著，二樓的廂房卻已經空了許多。
關漓隨即挑了一間半敞的客廂，邁進去。
沈冬七後腳閃身跟進來，嗓音有些疑惑：
“怎麽了？”
關漓掃視了客廂一眼，是間布置極其豪華的房間，同時繞到門口，把門虛掩上，才開口問：
“接下來這兩三日，你還會很忙麽？”
想起這幾日，他都早出晚歸、甚至不歸，關漓心裏有些拿不準，這個忙他能不能幫。
沈冬七立即猜出她話裏話話，挑了挑眉：
“說吧，想要我做什麽？”
關漓微微怔忡了下，仰臉看著他：
“我還沒說，你就直接答應了？”
態度居然這麽爽快，竟不像從前，事事要談交易、講人情……
沈冬七唇角略微往上勾，道：
“不用說我也知道，十有八九是想讓我監視江璟房那邊的動向。”
被他猜中了，關漓無奈聳了聳肩，既然如此，她就步拐彎抹角了，說：
“子時到，我就得住進客棧裏，這兩日不得接觸客棧外的任何人。我不想把空陽牽連進客棧裏，所以……”
她目光投到他俊臉上，語氣帶了幾分懇求，雙手合十：
“所以，這兩日內，能不能拜托你保護空陽的安全，以及幫我留意江璟房手底那幫人的動向。”
房門關掩著，兩人站在山水屏風旁，沈冬七雙臂環胸，反問：
“兩日內，讓我做這麽多事，有報酬可拿麽？”
他開口索要報酬，關漓懸在半空的一顆心，反而落下了。
果然，本性難移，這就開始討價還價起來了。
關漓點頭，“行，不知沈衙役出一趟任務，需要多少銀錢做報酬呢？”
她也留了個心眼，把報酬往銀子上麵帶，寧願出錢，也不願再欠他人情，或是被他當做棋子擺布。
沈冬七眸底閃過一抹譏誚，心裏暗自腹誹：
果然，這女人對他時時防備著，若要拉攏她，隻能先虜獲她的芳心。
不妨先給她些甜頭……
約定好了碰頭地點，關漓就和他分開。
循著記憶，關漓找遍了下午到現在，和空陽走過的所有地方，試圖尋出蛛絲馬跡。
路過了橋下，穿過暗街，最後不知不覺，又繞到了縣外。
本不抱什麽希望，關漓匆匆往金沙溪的岸邊走，這會兒火樹銀花表演早已結束，況且金玉橋出了大事，溪畔早已沒有什麽人，隻剩餘一排幽幽蓮花燈，在黑水中孤寂燃著……
關漓抬眼觀察四下，倏地，瞧見上遊方向出現了一道身影，踉踉蹌蹌地往她這邊跑來。
下意識往樹後藏起來，等那人靠近，才發現竟是空陽。
兩人重逢，空陽才開口，嗓音裏就含了絲哭腔：
“姐姐，我對不起你……”
她摟著孩子，哭得彷徨無措。
關漓神色愕然，“別哭別哭，隻是暫時走散了，這事也怪我，應該回頭跟你交代一聲的。”
當時乍一聽見通緝犯的事，她確實有些慌亂了，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安穩日子，被一紙榜文打亂，她心急，就下意識跟著人群走了。
空陽抬袖抹了抹眼角：
“不是這件事，我……我把手機弄丟了……”
說到最後，她眼淚又落了下來，爬滿臉頰：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弄丟的，我看很多人都往金玉橋那邊去，等來等去沒見你回來，就想去找你……”
她哽咽，指向下遊的黢黑方向：
“我隻記得在下遊那兒摔了一跤，後來發現布袋沒在身上，就回頭找，可怎麽找也找不著，我已經來回找兩三遍了，對不起，對不起……”
關漓忙拍了拍她肩膀，順勢將孩子抱到懷裏來，鎮定下來，道：
“沒事，咱們再盡力找找，不要哭，找不回來……那就算了。”
她隻有這部手機了，遺失了是很可惜，可事情已經發生，譴責和謾罵也無用，更何況空陽也不是故意的，是擔心她，又抱著孩子，才沒留意……
“萬一被人撿到了可怎麽辦？”空陽仍舊萬分愧歉。
“撿到了也不知道是咱們丟的，而且除了我們，別人也不知道密碼，打不開那手機。”
等到電量耗光，手機就和一塊破木板沒什麽區別。
關漓安撫好她，兩人決定再去下遊找一遍。
“你幫我望風，我試試能不能把它叫出來。”關漓再三觀望四下，低聲囑咐。
空陽大為震撼，“什麽？”
難不成手機還能認主，自己走出來？
可那手機也沒長腳啊……
就在空陽怔愣中，關漓已經彎腰喊了起來：
“小矮同學！小矮同學？”
語音喚醒不太靈敏，她嚐試用不同的語氣和聲調，一遍遍喊著小矮同學。
就在這時，草叢裏傳出一個甜美的女聲：
“誒，我在！”
關漓杏眸瞬間放光，灼灼盯著溪岸的斜坡下方。
“小矮同學，你在哪裏？”她重複一遍。
漆黑中，傾斜的溪畔斜坡下，傳出了一陣歡快的“我在這裏，快來找我吧”的鈴聲。
那位置離溪水極近，隻差毫厘就要掉進去了。
關漓蹲下去，伸長了手，可距離還差許多，無法夠著。
空陽從震驚中收回神，跑到她身旁：
“姐姐拉著我，我下去撿！”
關漓於是匆忙拿出嬰兒背帶，背起女兒，紮穩馬步，手牢牢擒住空陽腕部……
空陽身體放鬆，盡量讓自己像跟竹竿似的，探向溪水方向，勾住了黑布袋。
成功撿回手機，兩人都欣喜若狂。
摁滅屏幕，關漓將手機塞進袖口裏，藏進空間，繼續挽起她胳膊：
“走吧，沈冬七在酒樓門口等著咱們，請咱們吃宵食。”
說著，她視線再次謹慎掃視四周，下遊位置開闊，隻有幾顆矮樹，有鴉類藏在枝葉間發出啼叫。
兩人步伐窸窸窣窣，摩擦過野草，快步回了鬧市。
酒樓在夜市範圍內，白日賣酒和主食，夜裏就售賣炙肉串卷胡餅，因此也十分熱鬧。
三人坐到了二樓的廂房裏，吃起了烤串。
桌上的大小肉串剩下一半，關漓把熟睡的孩子放在椅子上，悄悄對沈冬七使了個眼色，起身出門。
空陽嘴裏叼著素串和油餅，看兩人前後腳離開廂房，隻以為碰巧上茅房去了，並未想太多。
夜有些深，樓下大堂還熱鬧著，二樓的廂房卻已經空了許多。
關漓隨即挑了一間半敞的客廂，邁進去。
沈冬七後腳閃身跟進來，嗓音有些疑惑：
“怎麽了？”
關漓掃視了客廂一眼，是間布置極其豪華的房間，同時繞到門口，把門虛掩上，才開口問：
“接下來這兩三日，你還會很忙麽？”
想起這幾日，他都早出晚歸、甚至不歸，關漓心裏有些拿不準，這個忙他能不能幫。
沈冬七立即猜出她話裏話話，挑了挑眉：
“說吧，想要我做什麽？”
關漓微微怔忡了下，仰臉看著他：
“我還沒說，你就直接答應了？”
態度居然這麽爽快，竟不像從前，事事要談交易、講人情……
沈冬七唇角略微往上勾，道：
“不用說我也知道，十有八九是想讓我監視江璟房那邊的動向。”
被他猜中了，關漓無奈聳了聳肩，既然如此，她就步拐彎抹角了，說：
“子時到，我就得住進客棧裏，這兩日不得接觸客棧外的任何人。我不想把空陽牽連進客棧裏，所以……”
她目光投到他俊臉上，語氣帶了幾分懇求，雙手合十：
“所以，這兩日內，能不能拜托你保護空陽的安全，以及幫我留意江璟房手底那幫人的動向。”
房門關掩著，兩人站在山水屏風旁，沈冬七雙臂環胸，反問：
“兩日內，讓我做這麽多事，有報酬可拿麽？”
他開口索要報酬，關漓懸在半空的一顆心，反而落下了。
果然，本性難移，這就開始討價還價起來了。
關漓點頭，“行，不知沈衙役出一趟任務，需要多少銀錢做報酬呢？”
她也留了個心眼，把報酬往銀子上麵帶，寧願出錢，也不願再欠他人情，或是被他當做棋子擺布。
沈冬七眸底閃過一抹譏誚，心裏暗自腹誹：
果然，這女人對他時時防備著，若要拉攏她，隻能先虜獲她的芳心。
不妨先給她些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