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晉王雖然連續召喚她，可都是在夜裏，後麵的兩日，大約是根子疼痛，隻是召她去捏捏肩什麽的，不用他侍寢就放她離開了。
今日怎麽青天白日的，就想著那檔子事？
她說話向來直白，沈冬七卻有些招架不住，尷尬抿了抿薄唇。
他目光掃量她的穿著，低聲提醒：
“王爺另有要事，你……不用刻意打扮了，穿適合做正事的衣物，帶上棉襖備用。”
說著，他便迅速轉身離去。
關漓探出腦袋，眺望他頎長背影，臉色有些發白：
該來的，始終躲不過……
晉王出手大方，給了她那麽多銀兩，怎可能隻讓她侍寢那麽簡單。
當即，關漓匆匆轉身回後院，把女兒交托給空陽，就跑回臥房；
打開衣櫃，她匆忙從空間翻出一件速幹衣，貼身穿著，在外麵套一件梨黃上衫，下身穿上耐髒的駝色粗褲，將長發梳順，編了條蠍子辮，斜垂到肩頭。
將要下樓，想了想不放心，她又偷偷放了奶粉在空陽的臥房，囑咐過，隨後背起一個帶蓋的背簍，從貨架上抓了幾樣農具扔進去。
她一身樸素農婦的打扮來到客棧，客棧門前停著輛馬車，車夫戴著麵具、手持馬鞭。
車夫低咳兩聲，關漓轉頭，甫一同麵具後的男人對上視線，就認出了他。
這次的麵具有所不同，麵具上還雕刻了條猙獰的蜈蚣，斜著附在左臉位置，徒然了幾分凶惡。
看見麵具，關漓立即想起了他欺騙自己的事，頓時冷了臉，沉默登上馬車。
馬車寬敞，晉王和青風並排而坐，關漓彎腰進去，解下背簍，自覺坐到兩人對麵。
“王爺，我們今日是要進豬嶺山？豬嶺山很大，現在已經下晌了，咱們能趕回來麽？”
早前晉王早就和她提過豬嶺山，來的路上，她也猜測到了，隻是不知晉王去進山的目的，關漓心裏始終有些惴惴不安。
晉王目光變冷，“不該問的別問。”
關漓立刻垂下眼睫，不再多話，手指悄悄揪緊了衣擺。
豬嶺山極高極廣，福縣的百姓平日也不敢貿然進深山，就連關漓的逃生陷阱，也隻布置在山外沿。
撤了盤查，馬車經過昌旺街，抄近路出了福縣。
到縣外的一片樹林，外麵的沈冬七籲停馬匹。
關漓跟在晉王兩人身後，跳下馬車，望了望樹林，有些發懵：
還沒到山腳，怎麽就下車了？
“跟上，”晉王回頭，語氣嚴肅，“別拖本王後腿。”
“是！”關漓趕忙抱著背簍，小跑起來。
她化被動為主動，一口氣跑到三人的前頭：
“豬嶺山的路我熟悉，我為王爺領路。”
她已經學會揣摩晉王的態度，眼下她再稱妾身或草民，都不合時宜，趁機挑起話頭，提醒道：
“越靠近進大山，草越深，王爺要留心腳下。”
一邊說著，她一邊扭頭觀察地麵，瞧見有掉落的枯樹枝，杏眸頓時發亮。
跑過去，撿起樹枝充當拐杖，握在手中，同時把背簍拎到肩後，對這草叢就敲敲打打起來。
晉王一行人格外沉默肅凜，關漓幾次想試探，都沒能撬開他們的嘴，心裏不禁有些氣餒。
抄著近路，很快就到了山腳，她仰頭望了望天色：
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選擇這時候進山，就算晉王是生活廢物，沈冬七和青風應該有常識吧？
今晚她該不會要在山裏度過吧？
想到日落後的大山，她心髒已經開始打起顫來。
她一路絮絮叨叨，像隻麻雀似的多嘴多舌，突然間沉默了下來，沈冬七視線落到她背上，悄悄停駐了片刻。
山泥厚軟，鞋底被裹上厚厚的幾層淤泥，腳步變滑。
關漓咬緊牙關，愈發小心，外山雖沒那麽陡峭，可畢竟是山路，要是摔跤，打幾個滾，身子骨也吃不消。
身周草木茂盛，野草瘋長到膝蓋，她手中敲打的頻率變重變快。
幾人是闖進大山的外來客，遠近的野鳥不怕人，藏躲在樹杈中朝她們嘎鳴，像是討論，像是警告……
除了鳥叫聲、一路上隻有敲棍聲，枯樹枝打進草叢裏，力氣若是輕了，就如肉包子打狗，悶不出什麽聲響來。
她右手很快酸脹，停住步伐，轉身：
“換人。”
她將手中的枯樹枝遞過去。
她們四人，她打前頭，晉王躲在沈冬七和青風中央，排著隊踩著她開出來的小路。
沈冬七穿著深衣，肩頭掛包袱，腰間掛佩劍，衣衫還上趴著隻青色的蛾子，左手接過她的枯樹枝。
關漓目光落在那隻青蛾上，抿了抿唇瓣，終究沒開口，和他交換了站位。
一隻蟲子罷了，看著不像有毒，咬不死他。
擦肩而過時，沈冬七不動聲色垂眸，屈指在腹部輕輕一彈，蛾子在空中劃出到弧線，落入了茂密野草中……
越往上，開路難度越大。
沈冬七幹脆抽出佩劍，右手持劍砍伐勾人的樹枝利葉，左手持棍敲打。
一心二用，竟也能兼顧，有條不紊。
關漓特意帶他們繞開了自己設陷阱的方向，爬了好一陣，熱汗黏衫，風也更加冷了幾分。
晉王嬌生慣養的，哪裏吃過這種苦，終於忍不住問：
“有些冷，爬多高了？”
話落，就聽見青風回答，緊接著取下肩頭的包袱。
幾人短暫停歇，等晉王穿好了外衫，又馬不停蹄往上。
關漓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穿了速幹衣排汗，否則出了汗吹冷風，冷熱交替，還真不好受。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一爬，就爬到了黃昏時分。
半山腰處，日暮西沉，沒了太陽的溫度，風淩厲了起來，刮在臉上，像扇人大耳刮子！
幾人深處深山之中，宛如蜉蝣般渺小。
關漓頻頻仰頭，視線已經被偌大的樹冠遮擋嚴密，看不見天光。
到了這一步，她已經懶得開口詢問，累得坐在凸露的樹根上捶腿。
沈冬七解開包袱，拿出幹糧分派給各人，目光掃視了一圈，悄不做聲坐在了和關漓同一棵樹根上，隻是中間隔著很寬的距離。
晉王雖沒說話，可表情已經累得猙獰，心裏估摸在叫苦連天。
青風擰開水囊遞給他，又拿出羅盤，照著山林八個方位走一圈，彎腰附在晉王耳邊低語稟報。
他聲音壓得隻剩氣聲，關漓低頭咬著烤饃，努力支起耳朵，也聽不清。
晉王點了點頭，總算開口說了句人話，低聲道：
“地墓估摸就在附近，等天黑後，讓磷火蟲帶路。”
“是。”沈冬七垂頭頷首。
地墓？
關漓偷偷驚愕，什麽意思，敢情爬了半天山，這幾人幹起了分金定穴的勾當？
自己莫名其妙就變成了盜墓賊的同夥，她有些手足無措。
這時，野鳥嘎嘎叫了起來，聲音在人跡罕至的大山裏，尤為陰森。
關漓抱緊了背簍，扭頭四望，不知不覺，夜幕已經降臨了。
漆黑之中，視線裏突然出現幾團小小的幽森綠火，關漓此刻本就緊張，綠火又飛得極快，驟然朝她撲來！
她嚇得驚呼，想逃，可雙腿發麻。
“躲開！”
她胳膊一疼，身體就被猛地拽倒，腦袋砸向凸起的樹根……
晉王雖然連續召喚她，可都是在夜裏，後麵的兩日，大約是根子疼痛，隻是召她去捏捏肩什麽的，不用他侍寢就放她離開了。
今日怎麽青天白日的，就想著那檔子事？
她說話向來直白，沈冬七卻有些招架不住，尷尬抿了抿薄唇。
他目光掃量她的穿著，低聲提醒：
“王爺另有要事，你……不用刻意打扮了，穿適合做正事的衣物，帶上棉襖備用。”
說著，他便迅速轉身離去。
關漓探出腦袋，眺望他頎長背影，臉色有些發白：
該來的，始終躲不過……
晉王出手大方，給了她那麽多銀兩，怎可能隻讓她侍寢那麽簡單。
當即，關漓匆匆轉身回後院，把女兒交托給空陽，就跑回臥房；
打開衣櫃，她匆忙從空間翻出一件速幹衣，貼身穿著，在外麵套一件梨黃上衫，下身穿上耐髒的駝色粗褲，將長發梳順，編了條蠍子辮，斜垂到肩頭。
將要下樓，想了想不放心，她又偷偷放了奶粉在空陽的臥房，囑咐過，隨後背起一個帶蓋的背簍，從貨架上抓了幾樣農具扔進去。
她一身樸素農婦的打扮來到客棧，客棧門前停著輛馬車，車夫戴著麵具、手持馬鞭。
車夫低咳兩聲，關漓轉頭，甫一同麵具後的男人對上視線，就認出了他。
這次的麵具有所不同，麵具上還雕刻了條猙獰的蜈蚣，斜著附在左臉位置，徒然了幾分凶惡。
看見麵具，關漓立即想起了他欺騙自己的事，頓時冷了臉，沉默登上馬車。
馬車寬敞，晉王和青風並排而坐，關漓彎腰進去，解下背簍，自覺坐到兩人對麵。
“王爺，我們今日是要進豬嶺山？豬嶺山很大，現在已經下晌了，咱們能趕回來麽？”
早前晉王早就和她提過豬嶺山，來的路上，她也猜測到了，隻是不知晉王去進山的目的，關漓心裏始終有些惴惴不安。
晉王目光變冷，“不該問的別問。”
關漓立刻垂下眼睫，不再多話，手指悄悄揪緊了衣擺。
豬嶺山極高極廣，福縣的百姓平日也不敢貿然進深山，就連關漓的逃生陷阱，也隻布置在山外沿。
撤了盤查，馬車經過昌旺街，抄近路出了福縣。
到縣外的一片樹林，外麵的沈冬七籲停馬匹。
關漓跟在晉王兩人身後，跳下馬車，望了望樹林，有些發懵：
還沒到山腳，怎麽就下車了？
“跟上，”晉王回頭，語氣嚴肅，“別拖本王後腿。”
“是！”關漓趕忙抱著背簍，小跑起來。
她化被動為主動，一口氣跑到三人的前頭：
“豬嶺山的路我熟悉，我為王爺領路。”
她已經學會揣摩晉王的態度，眼下她再稱妾身或草民，都不合時宜，趁機挑起話頭，提醒道：
“越靠近進大山，草越深，王爺要留心腳下。”
一邊說著，她一邊扭頭觀察地麵，瞧見有掉落的枯樹枝，杏眸頓時發亮。
跑過去，撿起樹枝充當拐杖，握在手中，同時把背簍拎到肩後，對這草叢就敲敲打打起來。
晉王一行人格外沉默肅凜，關漓幾次想試探，都沒能撬開他們的嘴，心裏不禁有些氣餒。
抄著近路，很快就到了山腳，她仰頭望了望天色：
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選擇這時候進山，就算晉王是生活廢物，沈冬七和青風應該有常識吧？
今晚她該不會要在山裏度過吧？
想到日落後的大山，她心髒已經開始打起顫來。
她一路絮絮叨叨，像隻麻雀似的多嘴多舌，突然間沉默了下來，沈冬七視線落到她背上，悄悄停駐了片刻。
山泥厚軟，鞋底被裹上厚厚的幾層淤泥，腳步變滑。
關漓咬緊牙關，愈發小心，外山雖沒那麽陡峭，可畢竟是山路，要是摔跤，打幾個滾，身子骨也吃不消。
身周草木茂盛，野草瘋長到膝蓋，她手中敲打的頻率變重變快。
幾人是闖進大山的外來客，遠近的野鳥不怕人，藏躲在樹杈中朝她們嘎鳴，像是討論，像是警告……
除了鳥叫聲、一路上隻有敲棍聲，枯樹枝打進草叢裏，力氣若是輕了，就如肉包子打狗，悶不出什麽聲響來。
她右手很快酸脹，停住步伐，轉身：
“換人。”
她將手中的枯樹枝遞過去。
她們四人，她打前頭，晉王躲在沈冬七和青風中央，排著隊踩著她開出來的小路。
沈冬七穿著深衣，肩頭掛包袱，腰間掛佩劍，衣衫還上趴著隻青色的蛾子，左手接過她的枯樹枝。
關漓目光落在那隻青蛾上，抿了抿唇瓣，終究沒開口，和他交換了站位。
一隻蟲子罷了，看著不像有毒，咬不死他。
擦肩而過時，沈冬七不動聲色垂眸，屈指在腹部輕輕一彈，蛾子在空中劃出到弧線，落入了茂密野草中……
越往上，開路難度越大。
沈冬七幹脆抽出佩劍，右手持劍砍伐勾人的樹枝利葉，左手持棍敲打。
一心二用，竟也能兼顧，有條不紊。
關漓特意帶他們繞開了自己設陷阱的方向，爬了好一陣，熱汗黏衫，風也更加冷了幾分。
晉王嬌生慣養的，哪裏吃過這種苦，終於忍不住問：
“有些冷，爬多高了？”
話落，就聽見青風回答，緊接著取下肩頭的包袱。
幾人短暫停歇，等晉王穿好了外衫，又馬不停蹄往上。
關漓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穿了速幹衣排汗，否則出了汗吹冷風，冷熱交替，還真不好受。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一爬，就爬到了黃昏時分。
半山腰處，日暮西沉，沒了太陽的溫度，風淩厲了起來，刮在臉上，像扇人大耳刮子！
幾人深處深山之中，宛如蜉蝣般渺小。
關漓頻頻仰頭，視線已經被偌大的樹冠遮擋嚴密，看不見天光。
到了這一步，她已經懶得開口詢問，累得坐在凸露的樹根上捶腿。
沈冬七解開包袱，拿出幹糧分派給各人，目光掃視了一圈，悄不做聲坐在了和關漓同一棵樹根上，隻是中間隔著很寬的距離。
晉王雖沒說話，可表情已經累得猙獰，心裏估摸在叫苦連天。
青風擰開水囊遞給他，又拿出羅盤，照著山林八個方位走一圈，彎腰附在晉王耳邊低語稟報。
他聲音壓得隻剩氣聲，關漓低頭咬著烤饃，努力支起耳朵，也聽不清。
晉王點了點頭，總算開口說了句人話，低聲道：
“地墓估摸就在附近，等天黑後，讓磷火蟲帶路。”
“是。”沈冬七垂頭頷首。
地墓？
關漓偷偷驚愕，什麽意思，敢情爬了半天山，這幾人幹起了分金定穴的勾當？
自己莫名其妙就變成了盜墓賊的同夥，她有些手足無措。
這時，野鳥嘎嘎叫了起來，聲音在人跡罕至的大山裏，尤為陰森。
關漓抱緊了背簍，扭頭四望，不知不覺，夜幕已經降臨了。
漆黑之中，視線裏突然出現幾團小小的幽森綠火，關漓此刻本就緊張，綠火又飛得極快，驟然朝她撲來！
她嚇得驚呼，想逃，可雙腿發麻。
“躲開！”
她胳膊一疼，身體就被猛地拽倒，腦袋砸向凸起的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