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一個女子,怎能如此粗俗無禮?”謝瑜還是頭一次見,明義堂的貴女學生,都沒有寧遠郡主這般豪氣又放肆的。


    而寧遠郡主自小便是天不怕地不怕,謝瑜不交人,她就當真調府兵過來搜。


    奇怪的是,國子監外明明有駐守的侍衛,以保護學生安全,此刻卻全都沒有動彈,任由齊昌侯府的府兵衝入,搜查教室花園宿舍。


    還當真讓寧遠郡主,把顧玖瑢給翻了出來!


    他正被人捆著,堵了嘴巴,丟在竹林假山的後頭。


    若非府兵人多搜查的仔細,還當真找不出人來。


    謝瑜看著寧遠郡主如此粗蠻的行徑,瞠目結舌,尤其是她找到人之後,膝蓋疼的走路都別扭,還對他冷笑:“謝祭酒如此待監生,隻怕也不是奉了誰的旨意,本郡主這就將人帶回府交給我爹,讓他將此事告知皇上,看看究竟是我粗俗無禮,還是謝祭酒你膽大包天,陽奉陰違!”


    “郡主!寧遠郡主萬萬不可啊!郡主!”


    謝瑜徹底慌了。


    他恨不得把剛才罵她的話一字字的吃回去,隻求她不要把事情給鬧大。


    但寧遠郡主主意已定,又帶了這麽多府兵氣勢洶洶,又豈是他能夠阻攔的?


    他想使喚國子監外的侍衛,竟都使喚不動。


    寧遠郡主被丫鬟扶著要走,她看顧玖瑢還愣在原地,上前招呼他,“走啊,跟我回侯府,我請父兄帶你入宮申冤。”


    顧玖瑢俊秀的眉頭皺著,目光落在寧遠郡主雙膝上片刻,又立刻收回,同她道歉,說了句:“非禮勿視。”


    寧遠郡主欣賞他溫潤端方,禮儀周全,可更吸引她注意的,是顧玖瑢的麵容,他生的好看極了。


    哪怕此刻經曆過被綁,儀容不那麽齊整,也絲毫不影響他如畫卷鋪開般的綺麗絕色,一抹墨眉,一抹唇紅,置於雪白容色之上,如謫仙般驚豔世人。


    “郡主,在下不能隨你回侯府,若是方便,還請郡主略派幾名府兵,送在下去宸王府。”


    顧玖瑢垂衣拱手,嗓音清潤。


    寧遠郡主立刻嘟起了嘴,“為什麽?宸王送沈音柔回府去了,現下不在王府,方才他都沒管你,你去王府找他,焉知他會搭理你呢?”


    她原本是很敬畏蕭傾瀾的,可看他對沈音柔和薑清顏的態度,她是越發看他不順眼了。


    上次薑清顏在宮裏,就是因為他受罰的!


    他擺明了偏心沈音柔。


    她還心直口快的指著謝瑜說,“這個人,就是沈太傅的門生,沈家的狗!你去找宸王,萬一他不給你做主呢?”


    那他豈非羊入虎口了?


    薑清顏一個國公府貴女,都在他手下被罰成那樣,更何況是無權無勢的顧玖瑢?


    顧玖瑢眉頭皺的更深了。


    謝瑜一聽這話,則是更慌了,羞憤交加又不敢得罪,一張臉憋了個半青不紅,“郡主,你可要謹言慎行啊!本官掌管這國子監,是陛下和大鄴的朝臣!”


    “呸!你少給我裝模作樣的!”


    寧遠郡主才不管他有多虛偽呢。


    她看顧玖瑢一直在給她遞眼色,帶著他就走了,也不管身後謝瑜如何阻攔,如何叫的嗓音嘶啞,麵色發白。


    走出了國子監,人不太多,又不顯眼的位置,顧玖瑢才找到機會,跟寧遠郡主細說,“郡主,您既懂在下的意思,也應當知道,得罪了國子監的祭酒,對您來說是非明智之舉。”


    齊昌侯府雖手握兵權,到底不能四處樹敵,否則被朝臣孤立,將來終究是禍患。


    寧遠郡主得知他為自己和家裏著想,十分開心。


    她颯爽一笑,“你當真以為我那麽蠢嗎?我那話是故意要說給謝瑜聽的,謝瑜之前便欺負過我兄長,若非他阻攔,我兄長也是可以入國子監讀書,不用靠武舉出仕的,今日此舉,我也為我兄長報仇,家中父兄不會怪我的!


    至於他跟沈家的關係,我敢說,他卻不敢明麵上承認,被我詐出來,我猜這事就是沈家指使他的。”


    她得意的衝顧玖瑢揚了揚眉,顧玖瑢眼神中閃過片刻意外。


    原來,這姑娘竟是如此的粗中有細。


    她明豔又熱烈,大大咧咧卻將人心猜透,活潑又聰慧,可當真是讓他驚訝。


    他眼中不由浮現起敬佩。


    “哎喲。”


    寧遠郡主才得意沒多久,就苦起了一張小臉,彎曲雙腿,靠在一邊牆上揉著膝蓋,“跪了這麽久,還是真疼,我回去要告訴爹爹嗚嗚嗚,臭宸王!”


    “郡主慎言!”


    顧玖瑢下意識去捂她的嘴,實在擔心她這心直口快,讓人聽去了當真會害了她。


    可他掌心傳來溫熱柔膩的觸感,女子嬌嫩的唇瓣軟的像水,瑩潤光亮,口脂還是最豔麗的顏色,剮蹭在他的手上,他撤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雪白掌心,落了一抹嬌豔緋色。


    顧玖瑢臉頰泛紅,連忙更誠懇的對寧遠郡主道歉,“在下絕非有意冒犯,郡主恕罪,在下願受郡主責罰,還請郡主不要因此傷懷,再度損身。”


    他今日與她初見,已然欠了她一個天大的人情,如今又冒犯了她。


    顧玖瑢從未如此荒唐過,自慚不已。


    寧遠郡主卻呆呆的,也沒回應他,她方才被他捂了一下嘴,下意識想反擊,卻發現他袖中帶有玉竹清香,像他這個人一樣,秀雅至極。


    她自小在侯府長大,父兄都是武將,雖疼愛她,她卻也沒有見過,這麽儒雅的男子。


    她的心田裏,一顆小種子悄悄發芽了。


    她愣了半天,嬌羞的回應了一句,“沒……沒什麽大事,我不怪你就是了,你……現下當真要去宸王府嗎?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理由?”


    顧玖瑢談起正事,便恢複了清冷自持的姿態,“郡主可曾注意到,方才你讓府兵衝入國子監之時,門口的守衛紋絲未動,你搜國子監,帶走在下,都無人阻攔,謝祭酒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郡主以為,他們都是為侯府所威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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