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瞪著姚思渝,姚思渝下意識避開她的眼神,顧旬州靠近了她一些,為她撐腰。


    他素知女兒有見識有膽量,卻也未曾想到,於太極殿上,她也能這麽麵不改色,對官員直言反駁,更無懼豫王。


    這風範,連他這個做父親的都佩服。


    沈雲徽和傅淵,也都是對薑清顏另眼相看的。


    傅淵從多年前與她通信,就知她膽識非常人能及,沈雲徽心中則是有些替沈音柔擔心了。


    他今日原想著,讓沈音柔做些事,對付了薑貴妃,打壓了蕭昭衍,這樣總能在蕭傾瀾麵前挽回幾分情意,日後也好為她穩固未來太子妃的位置。


    可這薑清顏橫插一腳,所作所為,顯然是比她這些證詞,要強有力的多。


    薑昭儀上殿,被她捏著把柄,哪裏能是她的對手?


    此事一過,蕭傾瀾日後隻會更看重薑清顏。


    蕭傾瀾一直未曾說話,他位列於朝堂之首,回頭看薑清顏的動作,也是大家都能看到的。


    眾人都在揣測他的心意,今日他提薑清顏一家人上殿,已是有些令人意外之舉了,若是他此刻又替薑清顏說話……


    惠帝淡淡問道,“傾瀾有何想法,是否要朕傳召薑昭儀前來問話?”


    他都問了,蕭傾瀾本可以順水推舟,也不會落了刻意。


    可他說,“後宮乃是皇叔的後宮,做主的更是皇嬸,傾瀾無權多言,本王也是信得過皇嬸的能力的。”


    如此一說,既是避嫌,也表現出尊敬,即便要受封東宮,他也沒有驕縱肆意到,插手現在仍是皇帝的惠帝的後宮。


    惠帝搭在龍椅上的手,微微緊了些。


    “皇上,王爺說的極對,後宮乃是皇後娘娘做主,此事也不妨問過皇後娘娘的意見。”薑清顏再次提出想法。


    蕭昭衍實在忍不住出聲,“你放肆!如今你已不是國公府嫡女,顧氏商戶女的出身,豈容你站在這朝堂之上指手畫腳,皇後娘娘何等尊貴,也是你能勞動的人嗎?”


    他恨極了薑清顏,是她害了國公府,害他也落到如今的地步。


    虧他當初傾心於她,還想娶她為王妃,好好疼愛她!


    她簡直可惡!


    “王爺此話可也是罵微臣?微臣原本也想請皇後娘娘詢問此事,隻是讓清顏小姐先開了口。”


    傅淵冰冷的嗓音帶著一股壓迫,替薑清顏抵擋了蕭昭衍。


    蕭昭衍覺得不可思議。


    傅淵!


    他竟如此幫薑清顏說話?


    他們兩人什麽時候熟到這種地步了?


    文武百官也紛紛為傅淵的話所震驚,可他們不敢像蕭昭衍一樣,震驚的那麽的明顯,隻敢私下裏想想。


    倒是惠帝,他最是倚重傅淵,眯著眼打量他,“傅愛卿也想請皇後出麵?你可知,皇後身體不適,在後宮中休養多年了?”


    傅淵上前,“回皇上,微臣知道,隻是微臣收到了曲老將軍的信,托微臣問候皇後娘娘鳳體,微臣便正好向皇後娘娘稟明了此事,現下皇後娘娘應該已經在查辦了。”


    惠帝濃眉微蹙,捏著龍頭的手更是用了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他也低估了傅淵要將此事查個一清二楚的決心,連曲老將軍都搬了出來,皇後那邊……


    惠帝尚未想到辦法,太極殿門口,便有人通報,說皇後宮中來人求見。


    惠帝臉色微沉,緊抿著唇,“宣。”


    皇後宮裏的王嬤嬤帶著人來了,她參拜惠帝,隨即便說皇後身子不適,自己替皇後送些贓物到禦前來。


    惠帝問她,“是何贓物?後宮發生何事了?”


    “回皇上,皇後娘娘近來身子好些,命宮婢收拾鳳祥宮,卻不想發現宮中失竊,娘娘驚動六宮調查,搜查各個宮院,太後娘娘也相助於娘娘,後來找出了監守自盜的宮婢,加以懲處,可這次搜宮,更意外發現,宮裏多出了些許,並沒有登記在冊的東西。


    這些,便都是從薑昭儀的宮裏搜出來的,這些財物並非宮中製式,又價值不菲,皇後娘娘盤問薑昭儀,她竟說不出財物從何而來,皇後娘娘深覺有疑,便命奴婢送到皇上麵前,請皇上定奪!”


    她身後有兩個宮婢都端著托盤,掀開蓋在上麵的綢緞,諸多珍寶,讓殿中眾人都驚訝了。


    更是有人眼尖的認出,“這塊漢白玉,是千年前東海國的皇陵陪葬品,價值連城,流落到大鄴,聽說是被揚州一位富商給買走了。”


    沈雲徽順水推舟的說了一句,“這位顧老爺,不正是出身揚州的商人嗎?”


    顧旬州拱手回話,“回皇上,這塊漢白玉,正是十二年前,草民偶然所得,當年為國公府所知,被他們苛索了去,如今又讓草民有機會見到了。”


    蕭昭衍臉色一瞬間煞白。


    完了。


    洗不清了。


    他和母妃不能再說,與薑懷淵所做之事,毫無瓜葛了。


    傅淵趁熱打鐵,拿出自己呈報的財物清單,與王嬤嬤送來的寶物一一核對,用筆勾了出來,隨後稟報:“皇上,昭儀娘娘宮中搜出來的這些東西,與顧氏送來的清單全都對得上。”


    其他的話不必他多說,惠帝心裏也有數了。


    再說出來,場麵就一度難堪了。


    蕭昭衍立刻跪行到惠帝麵前,咬牙道:“父皇,母妃她隻是一時糊塗,她侍奉您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母妃她……”


    “糊塗!白蟻可蛀堤壩,若後妃和朝臣,都如薑家這般肆意妄為,貪財無度,那我大鄴朝綱豈非要毀在你們母子二人手裏了!


    來……來人!薑昭儀私收賄賂,降為才人,遷居冷宮,非詔不得入見!也不得再見豫王!至於你……”


    惠帝指著豫王,雙眼泛紅,痛心疾首。


    蕭昭衍連連磕頭,“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知錯求父皇保重龍體!”


    他哭的傷心,惠帝尚未說出對他的決斷,便已仰倒在龍椅上。


    “皇叔!”


    蕭傾瀾連忙上前,扶起了惠帝。


    文武百官也全都跪了下來,高呼求皇上保重龍體。


    惠帝扶著蕭傾瀾的手,還能勉強保持清醒,他眼中露出些脆弱,“傾瀾,豫王犯錯,朕實在不知如何處置為好,還是你來替朕分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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