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怎麽了?”


    姚思渝在一旁看著傅淵被救治,也是膽戰心驚的,如今聽到大夫這麽說,一口氣還沒完全鬆,又緊緊提了起來。


    顧清顏也緊緊攥著裙擺,她一身血汙都沒來得及去清洗,一直守在傅淵床邊。


    她急迫的向大夫問,“他的手可還能治好?”


    “看小姐問的是哪種治好了,若說行動自如,提筆寫字,倒是無礙的,隻是老夫給這位大人把脈,發現他內功深厚,應當是武功高強的男子,如今這雙腕筋脈重創,日後想要再做高手,提劍擊敵,怕是再無可能了。”


    “咳……咳咳!”傅淵咳嗽著醒了過來,正好聽到了大夫說的這番話。


    “傅淵!”顧清顏連忙上前,替他拿了手帕擦去嘴角的血。


    她嗓音顫抖道:“你放心,我今後一定盡力尋找名醫,醫治你的雙手,你……你一定能恢複的!”


    “是啊!我顧家如今也算是財產千萬貫,無論花費多少銀錢,都能請來更好的大夫,一定能醫治好傅大人的雙手,不留後患的。”


    顧旬州連忙替顧清顏說話,生怕傅淵對此惱怒。


    姚思渝也柔聲道:“宮中太醫醫術精湛,屆時我請求尚書府請太醫院正來,一定會為傅大人盡力醫治的,傅大人傷重,切勿因此而再動怒傷了身體。”


    傅淵眼眸凝冰,他轉動了一下手腕,一股劇痛隨之而來,那種筋脈割斷的牽扯之痛,痛入心脈。


    他今後,隻怕再難握劍了。


    “傅淵,對不起,是我……”


    “別說了。”


    傅淵冷聲打斷,顧清顏心中更為愧疚。


    她以為傅淵生氣不想再見到自己,卻不想他又說:“如今我不能在顧家多待,準備車馬,悄無聲息的送我走。”


    “可大夫說傅大人不宜挪動,以免傷口再次裂開。”顧旬州也是不敢讓傅淵多留的,畢竟他身份不同,又是跟顧清顏一起回來,傳出去日後難免要壞顧清顏的名聲。


    可他是救了他女兒性命的恩人。


    “無礙,傅家有府醫,準備車馬吧。”


    他冷聲決斷,無人敢反抗,便連顧清顏心頭都為之一震。


    顧旬州帶著人出去準備了,姚思渝也沒留下,顧清顏坐在傅淵的床邊,她臉上的淚似乎要匯聚成河。


    “從前你不這麽愛哭。”


    傅淵看著她的臉,眸色幽深,喜怒不辨。


    他與豆蔻年華的顧清顏初見,她遇上了他追捕罪犯,馬車快被掀翻,都能冷靜沉穩。


    如今哭他這一身傷,是因為愧疚。


    “傅淵,我從不欠人,我哭,是不知道今後該如何償還你,我便是說以身相許,也是玷汙了你,這眼淚也是我的無可奈何。”


    顧清顏緩慢的擦去眼淚,洇紅的眼尾勾勒出一抹無措和哀傷。


    傅淵數次衝動,又克製,極強的克製,讓他至今都無法去觸碰她一下,“顧清顏,我從不做玷汙自己的事,我喜歡的女子,也絕不會玷汙了我。”


    他不喜她妄自菲薄的樣子。


    顧清顏眼眸倏地亮起,眼裏帶著一絲懵懂,內心又仿佛被人注入了力量。


    傅淵很快便上了馬車,離開顧家。


    臨走之前,他對顧清顏說,“若覺虧欠,過好今後的每一日。”


    隻要她歲歲平安,他這雙手就沒什麽不值得了。


    顧清顏看著傅淵離開,派青兒暗中護送,直到見傅淵平安回府了再來回報。


    顧家關門閉府,父母兄長都急迫的看向顧清顏,盼望她能說些什麽。


    顧清顏告訴他們,自己沒有受傷,姚思渝也替她檢查了身體,宮中發生的事,她也一一都告訴他們了。


    花廳內,眾人都是一臉凝重。


    宮廷嘩變這樣的事,顧清顏深陷其中,日後隻怕會有源源不斷的麻煩和大事。


    顧玖瑢見顧旬州麵容凝重,又擔心顧清顏曆經劫難之後,身體太虛弱,便讓丫鬟來扶著顧清顏下去休息。


    “妹妹,溫泉水備好了,你先去沐浴一番,再好好歇息,再有大事,哥哥和父親都會盡力保護你的,這次是我們疏忽了。”


    他會讓再安排些人手,在顧家外麵,謹防再有人來劫持顧清顏。


    顧清顏點頭,對顧玖瑢也是有些愧疚的,“哥哥,我連累了你,以後怕是會……”


    “別說這樣的傻話,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顏兒,你自小沒在我們身邊長大,說什麽都是我們虧欠你的,我們為你做什麽都應該,而且一家骨肉血親,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話?”


    顧玖瑢難得與她有些玩笑的樣子說話,陪她回了棲仙閣。


    姚思渝同顧旬州坐在花廳裏,眼神裏都是同樣的憂愁,“夫君,京城要變天了,顏兒她該怎麽辦?”


    蕭傾瀾若登基為帝,賜她入宮為妃,她可如何能與那沈家的沈音柔抗衡?


    “高門貴府,皇家。”


    顧旬州眼裏滿是嘲諷,“這些人之間的爭鬥,一向是腥風血雨,無所不用其極的。”


    他顧家因商賈末流,這些年遭受了多少欺辱和打壓,他費盡心思培養顧玖瑢,便是要他為顧家改換門庭,脫了‘賤籍’這個名聲。


    “若顏兒願意入宮,我不會阻攔,可若是她不願意,便是蕭傾瀾登基為帝,顧家滿門血濺京城,我也絕不讓顏兒踏入險地。”


    顧旬州捏緊手中茶杯,眼神中透著堅決。


    姚思渝靠在他身邊,倍感安心。


    皇城。


    朝陽驅散陰霾,落金色光芒於大地,與地麵的血色相融,交織出壯麗又淒慘的悲歌。


    一夜廝殺終有個結果,惠帝被蕭傾瀾從龍椅上挑落,連帶著他懷中的玉璽都滾了出來。


    咚咚——


    它滾落在蕭傾瀾的腳邊,惠帝眼睜睜的看著蕭傾瀾將它撿起,眼中的嫉妒和萬分不甘,都變成了絕望。


    “終究是你……終究是你贏了!”


    他坐了近二十年的帝位,終究要還到蕭傾瀾手裏。


    蕭傾瀾將玉璽放置在禦案上,長劍刺向惠帝的咽喉,“如此結局,你早該料到,也早該為我父皇……償命!”


    “償命?哈哈哈!哈哈哈!”


    惠帝仰天大笑,可憐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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