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顏好容易喘勻了氣,她苦笑,“我是在宮中為妃,哪裏有你這麽好的體力?”


    她算是看出來了,能跟在傅淵身邊的女子,不僅得醫術高明會驗屍當仵作,這體魄也得跟男子一樣強健的。


    孟枕月為她拍了拍背順氣,動作熟稔,絲毫不像才見過幾麵的人。


    顧清顏也被她的自來熟感染,她眉眼間靈動的氣息,就像山間小鹿,無拘無束,跟京中養大的貴女,有著極大差別。


    孟枕月卻十分羨慕顧清顏,“從我第一眼見你,就被你的美貌打動了,京城美人眾多,宮裏嬪妃,也都是個頂個的美人,可都沒有一個能與你相較的,我這輩子是不可能長得像你一般了。”


    “為何要像我?”


    “因為傅……”孟枕月及時警惕,壓低了嗓音在她耳邊說,“因為他惦記著你。”


    傅淵對顧清顏的情意,別人看不出來,她待在傅淵身邊三年,卻看的分明。


    他心裏,唯獨牽掛著顧清顏是否安好。


    “與你不同的,你陪在他身邊三年,人又豈會鐵石心腸?”


    “你不知道!他就是那麽一個鐵石心腸的人!我都親到他了,他卻還是那麽……”


    這次換顧清顏來捂住她的嘴了。


    雖然她格外好奇事情的前因後果,但這禦湖邊上,終究不是能放聲暢談的。


    她帶著孟枕月穿過了一片假山,讓青兒守在外麵。


    如今這情形,隻有她們二人,顧清顏才敢讓她坦然說話。


    孟枕月眼角已經掛了淚,她憋著小嘴,一股腦倒出來,說自己在揚州的時候,沒忍住對傅淵動了妄念。


    隨後他就把她給趕走了。


    三年的相處,她幫他破了那麽多案子。


    那晚,她實在是鬼迷心竅了。


    廊下風清月朗,她喝了些酒,便跑到了傅淵的房間裏趴著。


    傅淵清冷自持,當然不會留她,他轉身要讓婢子來將她挪出去,她卻爬起來,用她白日裏搬屍體的雙臂,圈住了傅淵的腰。


    他的腰可真細。


    緊窄有力。


    隔著衣料,都能觸到賁張的肌肉,那裏一定蘊藏著極強的力量吧?


    孟枕月的心思忍不住飄逸。


    傅淵許是見她薄醉,沒有將她一把丟開老遠。


    他冰冷的嗓音,像沒有溫度的雪水,從她頭頂澆了下來。


    “孟枕月,天亮你便收拾東西,離開此處。”


    “我不走!”


    她飽滿的櫻唇微張,想也不想的拒絕。


    她就要陪著他!


    秦家的案子都還沒個定論呢!


    他還能找到比她更合適的仵作嗎?


    傅淵沒答她,但他身上冷硬的氣質,已經是下了通牒的意思。


    他不可能再要孟枕月留下。


    孟枕月委屈極了,她摟著傅淵的腰,扁嘴哭的難過,“三年了,你就察覺不出我對你的情意嗎?我可以幫你治傷,也可以幫你驗屍破案,我真的很喜歡你。”


    很喜歡。


    自年幼便憧憬,仰慕。


    想做他的枕邊人,時時刻刻都跟他在一起。


    孟枕月不敢去看傅淵的神情,她唯獨記得,他鬆開了她的手,隻說了一句,“我不會娶你。”


    他便這麽走了。


    孟枕月傷心的大哭,當晚便投了河。


    她想給傅淵緊張感,讓他以為自己死了,哪怕是不喜歡她,他也得頭疼,如何跟她父親交待,如何跟孟家交待。


    她順著河向上遊,上了岸,便一路躲躲藏藏的回京了。


    她回到孟家,等著傅淵登門尋她。


    她想看他著急的樣子。


    顧清顏聽她訴說,一開始覺得頗有些趣味,可聽到後來,思考下來,她的眉頭深深擰了起來,“你想看傅淵為你真情流露,可曾想過,若你當真出了任何事,他要承擔什麽責任?”


    孟棠遠跟傅淵多年的同窗之誼保不住,兩人會反目成仇。


    傅淵身為傅家繼承人,弄丟了孟枕月,傅家與孟家,也要交惡。


    兩個高門貴府,會因為孟枕月這個戲弄的行為,撞出深深的裂痕。


    孟枕月聽顧清顏說起,才恍然大悟,“這麽嚴重嗎?孟家……我以為回來爹爹頂多罵我兩句。”


    從小她便沒養在孟家,雖擔了個嫡女的名頭,家裏卻沒幾個人喜歡她。


    唯有爹爹最疼她,從小闖了禍,爹爹隻是責罵幾句,碰都沒碰過她幾下。


    她一哭,爹爹便心軟,什麽都依她了。


    “孟家雖有你爹爹,他可以隻罵你幾句,可其他人若想大做文章,利用你來對付傅淵,讓孟家與傅家交惡,傅淵該如何承擔?傅淵回京之後,可有探望過你?”


    顧清顏與她分析,又關心她。


    孟枕月懵懂搖頭,“他來過孟家,卻沒來見我。”


    “他隻見了你爹爹?”


    “嗯!”孟枕月用力的點頭,“當時我心裏有氣,沒去正堂偷聽,但爹爹是知道我心意的,我去問他,傅淵為何不來見我?”


    “你爹爹怎麽說?”


    “我爹說……傅淵不會娶我,讓我趁早死心,與京中適齡的子弟相親,忘了傅淵。”


    孟枕月眼神裏的落寞,在顧清顏意料之中。


    她告訴孟枕月,“傅淵是傅家嫡長子,自小背負的便很多,你應該聽說過,他隻是小時候趴在欄杆上喂魚,便被他父親發現,狠狠責打了一頓。


    如此禮教嚴苛長大,又身負家族重擔的人,怎會行差踏錯?”


    單說她夜裏爬上傅淵的床,對他又親又抱的,這一點便足夠為傅淵不喜。


    顧清顏猜測,傅淵要定傅家宗婦,必定不會選孟枕月。


    可他若是真的毫不動心,讓孟枕月對他冷絕心意,又是輕而易舉的事。


    隻是他們都有些當局者迷。


    孟枕月不甘心,她握著顧清顏的手,扁著小嘴,可憐巴巴的求她,“你能告訴我,怎麽才能讓傅淵喜歡我嗎?我想嫁他。”


    “旁人心意我不敢揣測,不過做女子,還是要先順自己心意,不如你先想出,解霧毒的藥方吧。”


    顧清顏點了點她的鼻頭。


    “嗯?”孟枕月眼裏劃過一絲機敏,“你這話看著是為我著想,實際上,你另有目的吧?你也緊張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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