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眼看楚文瑤一眼,帶著一股冷蔑。


    相府自有責罰等著她!


    楚文瑤又有何懼呢?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淤痕,嘴角冷冷勾起。


    顧清顏走到她麵前,她想上前,卻被楚文瑤狠狠瞪了一眼。


    她顯然不想與顧清顏有牽扯,孟枕月又拉著她後退,顧清顏便沒靠近楚文瑤。


    孟枕月與她坐在一起,悄悄在她耳邊說道,“她身上有好重的藥酒味,看起來脾氣不好,你別靠近她。”


    她不知道楚文瑤與顧清顏的交情,為顧清顏著想。


    顧清顏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藥酒味?跌打損傷需要塗抹的藥酒?”


    “對啊!身上沒幾個幾處大傷,不會抹這麽多藥酒,而且我看她眼下泛青,臉色發黃,是脾胃不和,氣血失調,所以脾氣格外差些呢。”


    孟枕月能看出旁人看不出的。


    也是楚文瑤極力想掩藏的。


    顧清顏心中更沉了。


    宴席結束,各家命婦都要出宮了。


    顧清顏送了送孟枕月,孟枕月舍不得她,磨蹭了一會兒才走。


    待她回過神,楚文瑤已經出了宮。


    她當真連跟她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她回到宮裏,立刻命青兒去打探楚文瑤的消息。


    黃昏時分,青兒跟尚宮局的人一起回來的。


    尚宮局女官來告知顧清顏,今日預備侍寢,皇上會過來。


    顧清顏應了,可她們走了,青兒一說消息,她便有些坐不住了。


    “你說,文瑤一直被崔瑾舟虐打,日日鞭笞受刑?”


    她有些激動,嗓音急促,修剪的整齊的指甲,都掐紅了掌心。


    青兒連忙替她抻開手指,“才人別動氣。”


    “為什麽會這樣?”


    顧清顏內心焦灼,更為心痛。


    她以為,文瑤選了崔相府,能夠保住侯府的地位,她的哥哥們。


    即便她跟崔瑾舟夫妻不算和睦,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崔瑾舟的風流韻事,她倒是聽說過不少,隻知他風流。


    卻未曾想,他還如此下流!


    竟然對女子動手。


    楚文瑤是武將家的郡主,連她都會挨打,身上擦那麽多藥。


    青兒繼續說道:“屬下收集到的消息,寧遠郡主自成婚那日,便跟崔瑾舟大打出手,兩人不睦,崔瑾舟多以相府規矩罰她。


    而她亦不是好受欺負的人,崔瑾舟每每去了妾室屋中,她都會鬧的崔瑾舟無法休息,有妾室尋釁她,她便當著崔瑾舟的麵,將妾室打的皮開肉綻,再送去禮佛。”


    可見不是個好惹的。


    崔瑾舟娶她,虐待她,打她,也是挑了個硬茬。


    她們算不上誰受欺負。


    隻是兩虎相鬥。


    必有一傷。


    顧清顏今日所見,顯然是楚文瑤傷的更重。


    她今日在宮中,還為了她,跟賢妃鬧了個難堪。


    她落了賢妃的麵子,賢妃傳話回相府,隻怕崔相都會注意到她。


    崔家會變本加厲的折磨她。


    那樣明媚嬌揚的女子,如今眼神裏都是凶悍,和一抹流露不出的無奈淒楚。


    “寧遠郡主當初若是嫁大公子,必然不會吃這份苦。”


    青兒想到了顧玖瑢。


    那樣溫潤如玉的男子,又怎會舍得妻子如此遭人毒手。


    顧清顏內心更是湧出酸楚,她怎麽不知道這兩人的無奈之處?


    崔相府和沈家聯手,陷害她哥哥,又逼迫侯府。


    楚文瑤斷尾求生,舍了婚事,入了魔窟。


    如今是日日消磨。


    她又能做什麽呢?


    “青兒,去告訴尚宮局,我今日身子不適,無法侍寢,請她們另行安排吧。”


    “才人?”


    青兒眉頭微擰。


    “去吧。”


    她不會違背顧清顏的命令,隻是剛一出主殿,就碰上了王嬤嬤。


    王嬤嬤興高采烈的為她準備侍寢的衣裙,見青兒要去尚宮局,連忙問了情況。


    她腳底生風,伺候到顧清顏跟前,跪下問候:“才人,身子有何不適之處?”


    她知道顧清顏今日去賢妃那兒赴宴了。


    她五品位分,不宜多帶婢女過去招搖,所以她沒去,隻有青兒跟著過去了。


    可她猜也猜得到,這宮宴上,必定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


    令顧清顏這般不悅,竟然都不侍寢了。


    “才人也許會嫌奴婢多事,可奴婢不能不好生侍奉,這宮中沒有恩寵的女人,哪怕是皇後,也會枯萎凋零,從前的娘娘,就是這樣一日日萎靡下去的。


    那樣意氣風發的女子,都熬出了一頭白發。


    才人,您可忘了入宮之初,心中所想了嗎?”


    無論顧清顏要什麽,想什麽,她都得時刻記清楚。


    她進了宮,最大的倚仗不是別的,是那個至尊之人對她的寵愛。


    她的生活,她的母族,一切的基礎,都在這上麵。


    沒有什麽事,比得到皇上的恩寵更要緊。


    拒絕侍寢這種事,並不明智。


    顧清顏長舒了一口氣。


    她捏了捏眉心,“我險些糊塗了。”


    她意氣用事,替楚文瑤生氣,氣沈家和崔相府,也生了蕭傾瀾的氣。


    但她不能忘了。


    蕭傾瀾不是她一人的夫君。


    這後宮裏,還多的是女人,要跟她爭搶他。


    大好的機會,她怎能拱手與人。


    她召回了青兒,讓她與王嬤嬤好生準備著,晚上接駕。


    蕭傾瀾晚膳過後來,第一次踏足瓊月宮,看到這裏新種下的樹,夜晚被風揚起枝葉,疏影婆娑,分外高潔。


    他不禁想到,還是顧清顏更有品味些。


    其他妃嬪,多是在宮裏種些名貴品種,爭奇鬥豔。


    “參見皇上。”


    他愣神之間,顧清顏已經迎了出來。


    她披著雪映寒梅的白色披風,內裏著淺藍色衣裙,亭亭玉立,如一株高雅的月季,迎風舒展。


    神玉為骨,俊影難描。


    蕭傾瀾一時欣賞的入迷,未曾令她起身,她冷的顫了一下。


    “怎麽了?”


    他連忙上前,把人扶起來。


    一觸到她的手,才發現涼意浸染。


    他將人攏到懷裏,扶著她一同進了大殿。


    主殿暖和,名貴的銀絲炭燒著,沒有一絲氣味,又配合她的熏香,燃出了一股暖香的味道。


    蕭傾瀾聞著覺得舒暢。


    顧清顏解了披風,交給王嬤嬤,王嬤嬤在身後討巧說道:“才人思念皇上,沐浴更衣,未及多穿些衣裳,便出門迎皇上了,這才有些著了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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