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等他坐在座位上,看了看麵前的煙灰缸,對常鳴命令道:“常主任,把煙灰缸撤掉,再把窗戶打開,放一放煙味。”


    他的話一出口,在座四個煙民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除了吃驚之外,全都自覺將手中的煙掐滅在煙灰缸裏,端起茶杯喝水以掩飾尷尬。


    在場的唯一女性,副縣長楊梅邊用手扇著風邊說:“還是厲縣懂得吸煙有害健康,吸二手煙危害更大。不像你們幾個,一進來就抽個沒完,嗆死了。”


    李本慶沒有著裝,穿身便服。他把身子往後一靠,衝向楊梅一撇嘴:“楊副縣長這話有些過頭了,我記得你愛人就是個大煙囪,你吸二手煙都吸了二十幾年,我看你還不是活蹦亂跳的,身體好好的嗎。”


    常委副縣長邢東也跟著幫腔:“李副縣說的沒毛病,以前開會我們抽煙沒見你這麽大的反應,今天這是咋了,上來就對我們這幾個煙民開炮,苗頭不對啊。”


    說著話,邢東眼角餘光掃向厲元朗,那意思楊梅是想通過這事表明立場,她是站在厲元朗這一邊的。


    “你,你們倆……”楊梅被兩個大男人一致對她炮轟的做法,氣得臉漲通紅,就要鼓起腮幫子反擊。


    卻被厲元朗適時用筆敲擊著桌麵,冷聲製止道:“這裏是會議室,不是菜市場,請大家注意言行和分寸。”


    他看著自己旁邊空著的座位,就問常鳴:“陸副縣長怎麽還沒到?常主任,你問一下。”


    常鳴趕緊叫人進來撤走煙灰缸,並把窗戶拉開,他則掏出手機聯係陸定方。


    副縣長張忠強對厲元朗說:“厲縣,要不咱們先開始吧,等會兒我還要去永年鄉檢查工作,來回二百多裏地,太晚了恐怕今天趕不回來。”


    本來陸定方缺席,就令厲元朗大為光火。


    怎麽地,我堂堂一縣之長的話,你陸定方當成耳旁風,故意不來,這是給我下馬威麽!


    自己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樹立住威信,不然的話,以後別人都拿你的話當成放屁,不予理會,毫不在乎了。


    他把臉一板,眉頭緊鎖著對張忠強說道:“張副縣長,今天的會可能有些長,你要麽改時間,要麽在永年鄉住下。陸副縣長還沒到,我們要等他,等他來了在開會。”


    說罷,把手裏的筆往桌子上一扔,抱起胳膊冷冷看向會議室的門口。


    張忠強被厲元朗說的造個大紅臉,索性低頭不說話,跟筆記本較起勁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得罪就得罪。厲元朗心想,得罪了總比被輕視好。


    其他人則不做聲,隻有常鳴捧著手機,心急火燎的等著對方接聽電話。


    陸定方這是怎麽回事,怎麽不接電話呢?真正急死個人。


    正在常鳴急得差點跺腳之時,就聽到門口傳來手機鈴聲還有人走路的動靜。


    很快,陸定方現身在會議室門口,一進來連連拱手抱拳,“對不起,來遲了。”


    之後坐在厲元朗左手邊,把筆和本子一放,順手掏出香煙剛要點燃,發現桌上沒有煙灰缸,就問常鳴:“常主任,煙灰缸呢?”


    常鳴正要回答,卻被厲元朗搶了先,“是我讓常主任把煙灰缸撤走的。我宣布一條紀律,以後開會,會場禁煙。”


    陸定方雙眉一下子擰在一起,一把薅掉嘴上的煙卷,攥在手心裏狠狠捏碎,扔在地上。


    厲元朗畢竟是縣長,縣政府一把手,他製定的紀律又是無可厚非挑不出毛病,陸定方想要反駁卻無從下口,隻剩下幹瞪眼和生悶氣了。


    這還不算完,厲元朗扭臉向他說:“陸副縣長,你遲到了,遲到了整整十五分鍾,也讓我們大家夥幹等了你十五分鍾。我想問一下,是你不知道開會時間還是另有原因?”


    陸定方嘴角一抽搐,訕訕回應說:“是雷書記找我談事耽擱了,我剛才已經道歉,厲縣長還要怎樣?”


    這話就是硬生生的挑釁了。


    意思很直白,你不要揪著不放,不就遲到個十幾分鍾,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沒完沒了是吧。


    厲元朗批評道:“陸副縣長,我們做幹部的,嚴格要求自己才能要求別人。遲到事小,意義卻很大。你這是破壞了規定,如果大家都遲到,勢必會推遲開會的時間。”


    “我們做縣領導的,每天都有大量的公務要做。因為開會而耽擱,就會耽誤許多事情的處理,不能及時得到解決。由小引大,這樣的後果,希望你能仔細掂量清楚,下不為例。”


    麵對厲元朗中肯的批評,又是在這種公開場合,陸定方被訓得臉色通紅,就跟喝了一斤酒似的。


    隻見他雙眼冒火,使勁咬著腮幫子,狠狠瞪視著厲元朗。


    那架勢,大有一觸即發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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