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卷完煙,放在嘴裏麵轉了轉煙屁股,咬掉一截吐出來說:“這條路隻通往龍山寺,到那就到頭了,根本過不了山。”


    “冰天雪地的,又是晚上,你們要麽是去龍山寺,要麽就是迷路。我看你們的穿戴打扮,一定是從縣裏來的,所以我猜,你們應該是迷路了。”


    老者的分析正中厲元朗下懷,他不想暴露此行目的,就坡下驢,索性點頭承認。


    “迷路很正常,還有啥不好意思的。”老者說話間,把卷煙叼在嘴邊,厲元朗趕緊給他點著火。


    “老人家,山裏麵有龍山寺?不對啊,龍山寺不在這地方,在多山鄉那裏。”


    老者搖頭道:“你說的那個是新寺,山裏麵的是老寺,搬走十來年了,破破爛爛的,啥也沒有。”


    “噢。”厲元朗點著頭,“老人家,這地方距離老寺還有多遠?”


    老者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說道:“倒不遠,十裏地,就是雪厚不太好走,你開車的話,得二三十分鍾。”


    他好奇的看向厲元朗,問:“聽意思,你想去那裏看一看?”


    “沒有,我就是隨口一問。”


    “我勸你別去,那地方真沒什麽可看的。”老者解釋說:“寺廟這地方不同於別的。再說,早就沒人住了,沒有陽氣,又在深山裏麵,陰氣特別重,還有野獸出沒。實話告訴你,我白天都不敢去,何況晚上呢。”


    厲元朗也點上一支煙,晃著頭說:“多謝您老人家好心提醒,我們去那地方幹嘛,在您這裏暖暖身子,一會就走。”


    老者聞聽,滿意說道:“年輕人,這就對了,聽人勸吃飽飯。咦?你們還沒吃飯吧,我這裏正好有燉羊肉,要是不嫌棄的話,喝點肉湯你們再走。”


    “那太好了,麻煩您了。”厲元朗客氣道。


    老者馬上起身去外屋廚房忙乎,厲元朗一見他走後,便仔細打量起屋子來。


    王中秋不解其意,隻能怔怔坐著看厲元朗的舉動。


    厲元朗觀察的非常細,尤其對掛在牆上的那杆打獵用槍感興趣。


    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瞅了瞅,好半天才放回原處。隨後走到外間,看著老者撈肉,他特地拿著手電筒照亮。


    很快,老者端起冒著肉香和熱氣的一大盆子羊肉先行進屋。厲元朗則趁此機會,用手電筒把外間照了個遍,記在心上,隨後也進了裏屋。


    這是一盆烀得爛爛乎乎的羊排肉,老者還拿出燒酒請厲元朗和王中秋品嚐。


    厲元朗趕忙抬手阻攔,“老人家,我還要開車,就不陪您喝酒了,讓我這個小兄弟陪您喝點,我吃肉就行了。”


    老者理解的直點頭,王中秋搶過酒壺,給老者倒滿一碗燒酒,自己也倒了多半碗。


    他酒量有限,這種度數高的燒酒,王中秋喝一碗就得醉。


    真是餓了,厲元朗食欲大開,此時燉羊肉已成了人間美味,他一口氣連著啃了四五塊,總算肚子有底了。


    席間聊天,得知老者姓吳,叫吳軍。聽他說,他幹護林員快三十年了。去年退休後,因為沒有新人接替,林場又返聘他回來繼續幹這活。


    別看吳軍人長得惡道道,卻非常健談,特別是喝了酒,把開朗的一麵完全顯露出來。


    還是那句話,不能以貌取人。


    給人的感覺是,吳軍這人挺好接觸,用他的話說,林業工人性子直,有啥說啥,從不藏著掖著。


    一高興,吳軍沒少喝,第一碗酒下肚,主動又倒了第二碗。


    多半碗白酒,王中秋就有點睜不開眼睛了。


    吳軍非讓他陪著喝,厲元朗也勸他。


    把個王中秋弄得沒招了,第二碗喝了半碗就天旋地轉,迷迷糊糊的。


    這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以王中秋喝吐了才算結束。


    臨走之前,厲元朗偷偷拿出三百塊錢壓在枕頭底下。


    總不能白吃人家東西,這是厲元朗的原則。


    回到車上,衝著送出來的吳軍擺手告別。厲元朗倒完車,順著來時的路直接下山離去。


    車裏的王中秋這會兒睜開惺忪的眼睛,噴著酒氣說:“縣長,你剛才怎麽還同意老吳頭灌我喝酒,咱們還要去龍山老寺呢,耽誤事。”


    厲元朗一邊開車一邊凝眉,“今晚不去了,回縣城。”


    王中秋騰地坐直身子,還往車窗外看了看,果然是回去的路,不解問:“幹嘛不去了?老吳頭不是說還有十裏地就到麽!”


    “咱們行蹤已經暴露,去了也沒用。”厲元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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