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歹也是一縣之長,做事怎麽這樣毛躁。這種事情不告訴我,向廣南市上報做什麽!”


    常鳴趕緊解釋,“厲、厲書記,我、我是想給您一個驚喜。”


    厲元朗不悅回擊道:“驚喜,你差點驚嚇到我。不拆老宅,你留著那棟樓幹嘛!弄成我的舊居嗎!”


    “你不想想,勁峰同誌包括我嶽父都沒有這樣待遇,我算什麽!怎麽,讓更多人認為,我厲元朗高高在上、目中無人,我功勞比誰都大!”


    “你不是幫我,是在害我,讓我成為眾矢之的,活靶子。常鳴,我一直告訴你,要學會低調做人,高調行事。槍打出頭鳥,誰先冒出腦袋,誰就會成為獵人的瞄準目標。這麽粗淺的道理你都擺弄不明白,你真讓失望透頂。”


    厲元朗真生氣了。


    幸虧金勝反應快,及時透露消息,否則一旦因此生出禍端,厲元朗有可能再一次遭受攻擊。


    而下一次,恐怕就沒那麽幸運了。


    常鳴嚇得冷汗直流,和厲元朗相識這麽久,從沒見他發這麽大的脾氣。


    要說金勝是厲元朗從政的良師益友,那麽,厲元朗絕對稱得上常鳴的指路明燈。


    常東方作古,常鳴陷入從低穀,要不是厲元朗,他恐怕還在科級位置上蹉跎呢。


    電話那頭的常鳴使勁拽開襯衫紐扣,收拾好驚嚇情緒,態度恭敬而又誠懇地向厲元朗表達歉意。


    “厲副書記,是我想複雜了,我向您真誠道歉。我以為您家老宅風水好,出了您這麽一位受人尊敬的大領導,還有您妹妹又是文琪堂姐這層關係,我擔心就這麽拆掉,有點可惜……”


    厲元朗當即打斷他的話,不留情麵的嗬斥道:“你都是做縣長的人了,還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我和卿柔條件是好了一些,可與住在哪裏沒有關係。你有那個閑心,莫不如放在工作中,想著怎麽為老百姓多做實事,多行善舉。”


    “常鳴,我們這輩子做官,做到頭也就那麽幾十年,在有限的生命裏,做到問心無愧。今後退下來,有走在大街上的勇氣,有敢和老百姓麵對麵聊天的膽量,還有不被人指指點點,你的人生就是成功的。”


    “至於其他東西,什麽金錢地位,那隻是你在任時的福利,是虛無縹緲的假象。無論將來怎樣,用良心當尺子,用善良做標杆,這才是為人行事的正確方式。”


    “甘平縣取得今日成就,匯聚了幾代人的心血,有去世的老書記,還有金縣長他們,如果在你的任內,甘平縣出現大的滑坡,我唯你是問,決不饒恕!”


    說罷,厲元朗不客氣的直接掛斷電話。


    聽到耳邊傳來嗡嗡聲音,常鳴渾身一震,拿著手機僵立在場,好半天沒緩過勁來。


    這時候,葉文琪敲門進來,一見常鳴這狀態,大概猜出來,丈夫背著她接聽電話,肯定不是好消息。


    “誰打來的?”把保溫杯放在常鳴麵前,葉文琪好奇問道。


    自從葉明天出事之後,葉文琪就像變了一個人,收起任性,變得成熟起來。


    “厲元朗!”常鳴一屁股坐在轉椅上,抓起保溫杯灌了幾大口溫茶。


    也沒說幾句話,卻覺得口幹舌燥。


    “卿柔姐剛給我打過電話,提了老宅事情。”


    常鳴眼睛一亮,“她怎麽說的?”


    “說你多此一舉,她哥哥非常生氣。”


    “唉!”常鳴歎息一聲,懊悔說:“這才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沒事找事。”


    “的確是我欠考慮,厲副書記訓我訓得應該。我明天就向市裏請示,盡快落實厲副書記的意思,啟動拆除計劃。”


    葉文琪輕輕搖了搖頭,問道:“你真打算直接拆掉,一磚一瓦不留?”


    “你是什麽意思?”常鳴不解其意。


    “人是有感情的動物,感情當中包括很多種,懷舊就是其中之一。厲元朗現在身處漩渦之中,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他自然要小心謹慎。有些事他不能做,你卻可以。”


    常鳴真正被妻子這番話給搞糊塗了,追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別拐彎抹角,我聽著費勁。”


    葉文琪啟發說:“我是這麽想,找幾塊有紀念意義的磚頭瓦塊留著,有朝一日送給厲元朗,比什麽都強。”


    “能行嗎?”常鳴麵露狐疑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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