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認為,劇組進駐小鎮拍攝,存在諸多不確定因素。


    關於給小鎮提高知名度的問題,厲元朗不放心,就讓陳先參與其中,當好他的眼睛和嘴巴。


    厲元朗公私分明,私人出行,低調不張揚。


    就拿這次去京城,隻身一人,連陳先都不帶。


    可他畢竟是省長,剛走出京城機場,就見洛遷省駐京聯絡處主任田澤,帶著兩個人恭候他。


    田澤是收到王若勳的指示,專門迎接厲元朗的。


    堂堂省長大人,總不能自己打車吧。


    來都來了,厲元朗不好說什麽。


    簡單握手寒暄,乘坐商務車直奔醫院。


    找到金勝所住病房,看到金勝第一眼,厲元朗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還是金勝嗎?


    瘦成皮包骨頭,臉色發黃,就連眼仁都是黃色的。


    身邊是各種儀器,吳紅娟守在一旁,緊緊攥著金勝幹枯的右手,眼神裏滿是擔心。


    “老哥……”厲元朗快走幾步,站在金勝眼前。


    金勝看見厲元朗,嘴唇哆嗦,略顯激動地慢慢說道:“元朗,不,厲省長,你怎麽來了?”


    吳紅娟見狀,連忙起身,將椅子讓給厲元朗就坐,並接過鮮花,放在一邊。


    厲元朗衝她點了一下頭,隨即坐下,盡量壓抑住內心傷感,換上輕鬆麵容。


    謊稱他來京城辦事,湊巧得知金勝生病住院,便過來看一看。


    “你呀,沒說實話。”


    金勝說話間,向妻子一使眼色,吳紅娟會意,轉身走開。


    “厲省長……”


    厲元朗糾正說:“老哥,您還是叫我元朗吧,我聽著習慣。”


    “好好,叫你元朗,就和我們從前那樣,彼此都不藏著掖著,有啥話全說出來。”


    金勝歎了口氣,“盡管紅娟和醫生瞞著我,可我也猜到,我得了不治之症,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老哥,您……”


    金勝擺了擺青筋暴露的手背,感慨萬千地說道:“我今年五十五歲,從政三十多年,做得不算好,也不算差,對得起自己良心。”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自認為沒做對不起國家和百姓的事情。來時一身輕,走時沒遺憾。這輩子,值了。”


    “老哥。”厲元朗神情激動道:“按您的工作能力和水平,還有您坦坦蕩蕩的胸懷,您成為正省級都綽綽有餘。”


    金勝搖了搖頭,“元朗,這話也就你我說說。其實,我回想起來,我挺滿意的。我這人隻顧埋頭工作,在人事關係上略顯愚鈍。”


    “說句實在話,沒有你從中鼎力推薦,恐怕副廳就是我最終的歸宿了。”


    “看著你現在越來越好,我非常高興。元朗,你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從沒在金錢上麵出現過問題,十分難得。”


    “恕我直言,一個是你不缺錢;另一個,你對金錢不感興趣,這兩者是促成你幹淨的根本原因。”


    “做官,尤其隨著官職變大,期間的誘惑實在太多,數不勝數。往往一念之差,就會斷送一世清白,永無翻身可能。”


    “還有,你嫉惡如仇,對腐敗分子深惡痛絕,將這類人徹底清除出幹部隊伍的行為,給我們營造一個健康、幹淨的社會環境。”


    “僅從以上兩點,你就是一名合格的領導,出類拔萃的執政官。”


    “想當初,我們在甘平、在戴鼎一起共事,那時候的你,就彰顯出來這方麵的能力,就讓我看到你正義的一麵。”


    “時至今日,你仍舊保持初衷,沒有變色,難能可貴。”


    說了這些話,金勝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厲元朗正要叫醫生,卻被金勝抬手攔住,“給我拿點水喝,我緩一緩。”


    厲元朗隻好照做,等到金勝通過吸管喝了一點點水,呼吸幾下,方才逐漸恢複如常。


    “元朗,今天難得我們哥倆有機會說一說心裏話,我就多說幾句,說的對錯與否,請你不要介意。”


    厲元朗使勁搖著頭,“老哥,有什麽話您盡管說,我洗耳恭聽。”


    “說完你的優點,我要說你不願意聽的缺點了。”


    金勝歪了歪頭,雙目直視厲元朗,“我聽說了一些你在洛遷的工作情況,元朗,你犯了一個致命錯誤。”


    致命錯誤!


    厲元朗打起精神,聽著金勝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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