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人串通一氣,都不為過。


    可是,這何嚐不是雲州這種經濟發達直轄州的一個特點呢?


    特殊的行政體製造就了特殊的經濟發展模式,特殊的發展模式造就了特殊的政商文化。


    今天上午這個會議,讓蔣震感覺到憤恨的同時,也感歎直轄的政治特點。


    督導組成員們,現在隻看兩個人的臉色行事!


    一個是譚組長,另外一個就是付國安。


    原本以為譚組長離開之後,自己就能順利地往下進行。


    可是,現在,雲州公安內部的問題還沒有解決的,督導組內部就已經出現了問題。


    原本希望他們認真做好本職工作就好,可現在他們看到譚部長不在,就直接掉頭朝著付國安努力了!


    當天中午撤了張雲澤的小組長職務之後,蔣震轉身就離開了會議室。


    離開之後,會議室裏的那幫人直接炸開了鍋。


    蔣震來不及理會他們,蔣震覺得現在最重要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針對武強形成有力的犯罪證據。盡快讓武強伏法!


    可,蔣震剛出門口就迎上了平時最想見到,此刻卻最不想見到的一個人——高啟亮!


    高啟亮上來之後,就說了一句讓蔣震都感到憤恨的話。


    “付國安瘋了!付國安直接拉著我去了廉政中心!當著我的麵質問我為什麽不放人!”


    “你放了?”蔣震冷盯著高啟亮問。


    高啟亮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我能不放嗎?咱們沒有證據不放人啊!而且,而且那個趙峰龍都招了!”


    “他招個屁!他那天在海龍區公安局會議室裏的錄像不算數了嗎?”


    “你生氣也沒用啊!我是紀委書記不假,但是,我比得過付國安嗎?”高啟亮攤開雙手說:“趙峰龍都簽字按手印了!你能怎麽辦?”


    蔣震那刻,隱約感覺到高啟亮是叛變了。


    否則,他不可能用這種極其做作的演技來表現此刻的無奈。


    他最最真實的反應,應該是急迫,而不是激動……


    “武強人呢?”蔣震問。


    “出來之後,就不知道了。”高啟亮攤開兩手,一副無奈的表情說:“我,我管不著武強啊……”


    蔣震剛要再說話的時候,手機忽然響起。


    看到是荀主任的電話時,蔣震便覺得這電話來得真巧!


    自己剛想給他打電話,他就打過來了!


    於是,走到一邊接起電話:“喂?”


    “這兩天情況怎麽樣啊?下了軍令狀,事兒可就不一樣了啊。”荀主任說。


    “壓力挺大啊……”蔣震轉頭看了眼窗外雲州晴朗的天,低聲說:“武強出來了。”


    “啥?”荀主任皺眉說:“付國安這麽大膽的嗎?”


    “你幫忙再聯係一下魏軍猛吧……”蔣震說:“現在,我最擔心的是付國安給武強官複原職,但是,隻要魏軍猛他們給付國安施加點壓力的話,武強就不會那麽快官複原職。”


    “非長久之計啊……”荀主任有些低落地說。


    “給魏軍猛打電話吧!然後,我這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辦,先不跟你聊了。”


    “譚部長呢?”荀主任問:“譚部長沒有聯係你嗎?”


    “聯係了。”蔣震說著,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不想對荀主任說譚部長讓放人的事情,也不想讓荀主任知道自己這邊的壓力是十分巨大的。


    當前來看,形勢雖然不利,但是,蔣震相信郭曙光這幫人!


    督導組內部如此情況,便隻能將籌碼全都押在郭曙光這批人身上。


    ——


    蔣震來不及去吃飯,趕到郭曙光等人辦公室,裏麵異常繁忙。


    二十多個人在打電話,外麵近百十號幹警在偵辦案件,但是,畢竟是外來的人,不是雲州本地的人,對雲州的情況並不熟悉。


    現在想要調動雲州本地的警力,必然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搞定武強!


    所以,現在蔣震把程波的事情先放一放,根據那些線索全力偵辦武強違法違紀的問題。


    “嗡嗡嗡”蔣震的手機忽然響起。


    看到是高啟亮的電話,蔣震轉頭看看牆上的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四十了。


    “喂,高書記。”蔣震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忙著呢吧?”高啟亮笑著說。


    聽到高啟亮那舒心的笑,蔣震心裏就不舒服,冷聲道:“什麽事。”


    “我們這邊也是剛忙完,然後,有人想要請你吃個飯。”高啟亮說著,擔心蔣震懷疑他,馬上解釋說:“這事兒我給你透個底兒……這頓飯局我是不希望你來的。因為,是付國安安排的這個飯局。”


    高啟亮聲音小小的,完全就是一副間諜模樣。


    蔣震想到自己讓一個部級領導如此低三下四,便也有種荒謬感。可是,官場之上,再荒謬的事情都有。


    “付國安安排的飯局?”蔣震蹙眉問。


    “對,剛剛我們在一起開會來著!”高啟亮說:“程波也好、武強也好,他們兩人的狀態都非常憤怒!我在中間周和,付國安書記也痛批了他們兩個人,並要求他們盡最大努力跟你融和關係!這不,讓我出麵邀請你吃飯,還要求我,讓我繼續幫著周和關係。”


    “付國安倒是挺聰明。”蔣震冷笑著說。


    “你要參加中午這個飯局嗎?”高啟亮小聲問。


    高啟亮既希望蔣震去,又不希望蔣震去。


    “你們先吃著吧……”蔣震說:“我這邊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晚點兒過去見見他倆。”


    “哦……好。”高啟亮掛斷電話。


    “老大!”一個蔣震不怎麽熟悉的四圖市警隊的隊長跑進來,直接走到蔣震身邊,“有重大突破!”


    “裏麵說。”蔣震轉身走進裏麵的小辦公室。


    隊長嘴皮發幹,蔣震遞給他一瓶礦泉水,隊長咕嘟咕嘟灌了幾口之後,便開始講述破案過程。


    蔣震蹙眉聽完之後,一直點頭。


    最後,蔣震吩咐道:“繼續做工作!證人的擔憂是很正常的,雲州的情況如此複雜,他們肯定是有很大的顧及,但是,必須要確定他們百分之百會站出來!同時,對於那些物證立刻去進行鑒定,加急鑒定。”


    “好!我這就去!”


    “帶個女警過去!對方那麽年輕,帶著個溫和點兒的女警去做工作。”蔣震說。


    “對對對!我也是這麽想的!”隊長說。


    見隊長離開之後,蔣震心中懸著的心沒有一絲輕鬆,反而更懸了。


    他清楚這個未成年少女的案子多麽重要,但是,他不知道這個案子究竟能不能成功。


    倘若成功,這絕對會成為割破雲州黑暗的第一刀!


    “嗡嗡嗡”蔣震手機再次響起。


    看到是一個陌生號碼的時候,蔣震微微皺起眉頭。


    “喂,哪位?”蔣震問。


    “蔣組長嗎?”一個陌生的聲音問。


    “對……”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也不可能找到我……”對方輕柔的聲音裏透著一股威脅的味道,繼續道:“我現在已經知道武強局長放出來了。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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