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從地上爬起來,開始收拾東西,拎著行李箱,跑出安家,直奔機場。


    張宇沒有等到安然出現。


    救護車趕到醫院,他微弱的心跳徹底成了一條直線。


    他緩緩閉上眼,微微抬起的手,重重砸在床上。


    張宇一直都知道,當年安然在洪水中拉住他的手,不是為了救他。


    他當時被樹枝勾住衣服,雖然泡在水裏筋疲力竭幾乎支撐不住,但不會徹底沉入河底。


    安然當時套著救生圈,如果不抓緊他的手,會被洪水衝走。


    但張宇一直都說,是安然救了他,他的命是安然給的。


    他怕被安然拋棄,怕她嫌棄他出身貧寒,全家葬身洪水淪為孤兒的身份。


    好在安然留下他,安伯遠供他讀書,送他各種培訓,讓他成為安家一員得力幹將。


    這些年,他為安家鞍前馬後,對安然唯命是從。


    不惜奉上自己的生命。


    可最後,安然會記得他嗎?


    會偶爾想起他嗎?


    他在她心裏,會有別樣的意義嗎?


    會不會將他看成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生死都無所謂,猶如一陣風吹過,不留任何痕跡?


    這些問題,張宇不得而知。


    他已經永遠閉上眼睛,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恩寧和楚黎川也來了醫院。


    慕雨被送入骨科做檢查。


    恩寧看到,醫生從救護車上抬下擔架,擔架上蓋著白布,白布染著斑駁血跡。


    那個製造這場車禍的凶手死了!


    警方的人趕到,接管了遺體。


    出警的人裏有田悅。


    她拿著一份文件,問醫生,聯係上患者家屬沒有?


    醫生搖頭。


    田悅看向周圍的人,問,“這裏有患者家屬嗎?”


    周圍沒人說話。


    田悅又問,“他身上沒有身份證,誰知道他叫什麽?如何聯係上家屬?”


    恩寧看向楚黎川。


    他手臂受了傷,是被車禍時飛起的碎片刺傷。


    傷口不大,卻很深,一直在流血。


    恩寧不認識張宇,但她知道那是安家的人,曾看到他跟在安俊和安然的身後。


    恩寧知道,楚黎川一定知道他是誰,兩家對立,互相的老底早被扒個精光。


    楚黎川捂著手臂傷口,對田悅說,“他叫張宇,是孤兒!聯係安伯遠吧。”


    林放當即將安伯遠的電話給了田悅。


    田悅看了林放一眼,用別人聽不見的聲音問。


    “你受傷了嗎?”


    林放身上也有被碎片刺破的傷口,但不嚴重,搖搖頭。


    “沒有。”


    田悅撥通電話,趁著對方還未接通,低聲說了句,“你老板受傷了,你工作不稱職!”


    林放想為自己辯解,田悅已經轉身走向警車。


    安伯遠沒有接電話。


    他現在在住院,手機經常靜音放在抽屜裏。


    田悅沒有聯係上家屬,沒人為張宇的遺體簽字。


    一條生命無聲無息離去,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孤孤單單的像個物件一樣被帶走,連個能簽字為他善後的人都沒有。


    恩寧陪著楚黎川去醫院處理傷口。


    她雖然沒有受傷,但腹部墜痛,好像要來大姨媽的感覺。


    楚黎川見她臉色不好,催她去做個檢查。


    “我沒事,沒有受傷!”恩寧不喜歡被儀器掃來掃去的感覺。


    蘇雅聽說這邊出事了,急匆匆趕來醫院,闖入醫護室,跑得氣喘籲籲,半天喘不上氣。


    “蘇雅,你帶恩寧去做個檢查!”楚黎川命令道。


    恩寧不想去,被蘇雅拉著去了檢查室。


    沒過多久,醫生從裏麵出來,讓蘇雅辦理住院手續。


    “這麽嚴重?”蘇雅嚇了一跳,急聲追問,“我家少夫人傷哪裏了?嚴重嗎?”


    “患者懷孕了!差點小產,情況不太樂觀,必須住院觀察。”醫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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