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看向羅薇,羅薇無奈地了站起來:“不用謝,我們希瑞亞樂於助人,熱情好客,不管今天是誰倒在這裏,我們都不會袖手旁觀。”


    “時間剩下不多了,不如我們先完成比賽,等比賽結束後我們再聊?”


    一提起比賽,富賓恩果然焦急起來:“好的,好的,我們比賽結束後再聊!”


    他們從入場到現在還沒掙到幾個積分,不知道落後了別的學院多少,是該趕緊獵殺魔獸了。


    鵬加托小隊匆匆告辭,朝北方前進,跑向了大山深處。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霍爾問。


    羅薇捂著鼻子:“先去把鍋洗了吧,洗完我們往東走。”


    “鍋裏還有一勺藥糊,”霍爾可惜道,“你真的不吃嗎?”


    “吃。”好歹是藥。


    羅薇深吸一口氣,取出自己的銀勺舀了一勺黑色的糊狀物,閉上眼睛送進了口中。


    又苦又酸又澀,難以形容的詭異感,吃完舌頭刺痛發麻,胃裏火辣辣地灼燒。


    這是治愈魔藥?打死她她都不信!


    羅薇一睜眼,看到了一根黑化的勺頭,頓時沉默。


    這魔藥裏是加了硫化氫嗎?


    霍爾已經端著鍋去了河邊,那股臭味也跟著他飄遠,林子裏的空氣總算沒那麽令人窒息了。


    阿西娜神出鬼沒地從樹叢裏冒了出來,一臉嫌棄地看著羅薇:“那麽臭的東西,你也喝得下。”


    羅薇麵無表情,她現在不想說話。


    過了一會兒,霍爾端著洗幹淨的鍋回來,五人朝東出發。


    按照羅薇腦子裏的地圖,北方的魔獸離他們最近,但鵬加托學院的人去了北方,他們再去就隻能撿剩下的。


    東邊也不錯,東側森林茂密,而且是河流下遊,體型較大的魔獸一般都出沒於下遊河段,很適合他們刷分。


    走了一段路,嗅覺靈敏的格拉蒂絲忽然停了下來:“有魔獸,在下麵!”


    她指向坡穀下的河灘。


    羅薇當即道:“走,我們下去看看。”


    五人下到河穀,一眼就看到了在河岸上轉圈圈的幾隻黃褐色魔獸。


    “尖耳鬣狗,小型魔獸,好殺。”格拉蒂絲拔出劍就要往前衝。


    “等等,”羅薇攔住她道,“這些魔獸不對勁。”


    三隻尖耳鬣狗,跟喝醉了酒似的走路打偏,還吐著舌頭,追著自己的尾巴轉個不停。


    鬣狗的聽力很強,能聽到五公裏外的獵物動靜,然而他們都離這麽近了,它們還沒發現,不太正常。


    “它們好傻。”格拉蒂絲說。


    “感覺像是中了毒,”霍爾觀察了一會兒,舉起魔法棒上前,“讓我試試。”


    “土之纏繞!”


    憑空出現的粗壯土繩將鬣狗捆得死緊,尖耳鬣狗也不反抗,在空中歡樂地刨腿,越發顯出傻相。


    五人麵麵相覷。


    這麽單蠢,他們都不好意思出手了。


    霍爾歎了口氣,將魔法棒換到左手,右手抽出了鐵鍋:“等著,我去給它們一個痛快。”


    很快,河岸邊傳來幾聲“哐哐”的脆響。


    四人看著霍爾一頓亂砸,把尖耳鬣狗砸得腦袋開花,然後拖著三條毛絨絨的尾巴朝他們走了過來。


    三積分到手,眾人恍惚得像在做夢。


    不是,魔獸有這麽好殺嗎?


    “給。”霍爾拔下了三隻尖耳鬣狗的犬牙,想交給羅薇。


    “你先收著。”羅薇沒接,用木棍撥開半人深的野草,繼續往下走。


    原以為尖耳鬣狗隻是個例,然而隨著他們的前進,遇到的“癡傻”魔獸卻越來越多。


    還沒走出一百米,他們就在草叢裏發現了一條把自己擰成繩結的霜冰毒蛇。


    霜冰毒蛇也是初級魔獸,它的攻擊能力不強,但其毒腺內含有劇毒分泌物,喜歡躲藏在草叢裏伏擊獵物。


    這種毒蛇速度很快,強有力的尾巴還有彈跳功能,能跳起來捕捉空中的鳥雀。


    誰要是不小心被它的毒牙咬上一口,不出一個小時就會全身結出冰霜氣絕身亡。


    按理說這樣的毒蛇逃命速度應該很快,可眼前這條霜冰毒蛇被五個人近距離圍觀,還在自顧自地擰麻花,甚至給自己打成了死結。


    羅薇覺得,就算他們今天不出手,這條蛇也會在這裏把自己卷死。


    格拉蒂絲握著劍比劃了一會兒,硬是沒能從這一坨麻花中找出它的七寸,正準備一劍砍下,又被霍爾攔住。


    “霜冰毒蛇的毒液和蛇膽可是好東西,別砍壞了,你看我的。”


    他撿來兩根帶叉的樹枝,耐心地將蛇結解開,捋順成一長條,先取了毒液,再扒下蛇皮,最後輕輕鬆鬆剖出了它的蛇膽。


    親眼看著霍爾將青藍色的蛇膽裝進瓶中,眾人再次恍恍惚惚。


    到底是他們在做夢,還是他們在做夢?


    帶有劇毒的霜冰毒蛇,會彈射起飛的霜冰毒蛇,竟然就這樣被人活剖了?


    又往下走了幾百米,他們在河邊看到了幾隻東倒西歪的卷須貂獸。


    格拉蒂絲興衝衝地跑上去,結果幾劍下去就解決了,興奮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沒意思,這些魔獸看到她的劍還往上撞,殺起來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誒,那水裏飄著的東西是不是魔獸?”沒走多遠,傑克忽然指著河麵說。


    河上飄著幾隻像河狸一樣的生物,走近了幾人才認出,這也是魔獸的一種,叫赤毛狸。


    赤毛狸牙齒鋒利,爪子尖長,喜歡潛水和啃樹。


    這幾隻赤毛狸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肚皮朝上飄在河裏,要不是它們肚子還在起伏,看起來真跟死了一樣。


    傑克用風魔法將它們卷起,送到岸邊,讓格拉蒂絲用劍給了它們一個痛快。


    五人繼續往東走,又看到了一頭趴在水草邊曬太陽的裂吻鱷。


    裂吻鱷是中型魔獸,戰鬥力比三頭烈貘還要強上一點,它的鱷魚皮非常堅硬,尋常鐵劍根本刺不穿。


    而且它的嘴巴還能開裂成四瓣,嘴裏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尖牙,遇到獵物就會像花骨朵一樣張開,把獵物包進嘴裏,用釘板似的尖牙碾成血泥。


    幾人頓時緊張起來,做好了一場惡戰的準備。


    然而他們幾個火球扔下去,烈吻鱷好像感覺不到痛似的,隻是甩了甩尾巴,便任由他們狂轟濫炸。


    一隻中型魔獸,一隻凶殘的中型魔獸,就這樣被他們炸上了西天。


    戰鬥結束,五人猶不敢相信,他們竟然這麽輕易地拿到了二十積分。


    這分他們都拿得心虛。


    “到底,”格拉蒂絲冰藍的眼睛裏寫滿了迷茫,“是怎麽回事?”


    阿西娜看向河麵:“這條河的河水是不是有毒?”


    “毒?啊,我知道了,”傑克靈機一動,“這些魔獸肯定是喝了有毒的河水,才會變得這麽奇怪。”


    格拉蒂絲更疑惑了:“河水,為什麽,有毒?”


    “這……”傑克回答不了,“我也不知道。”


    “說不定,”霍爾摸著下巴,“上遊有劇毒魔獸把毒液丟水裏了呢?”


    羅薇看了霍爾一眼,腦海裏升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但是,不應該啊,就算是一大鍋毒藥,倒進河裏也會被稀釋得跟沒有一樣,何況隻是一點點殘餘的藥渣。


    再說,這藥要是能把魔獸都藥倒,那她和格拉蒂絲也不可能還活蹦亂跳。


    羅薇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可能,直到他們又走了一段路,恰好遇上兩隻結伴飲水的灰霧獸。


    兩隻魔獸俯下身喝了一口水,突然跟瘋了似的蹦起來甩頭,鼻子裏還發出“呼哧呼哧”的響聲。


    灰霧獸也是中型魔獸,外型長得像隻豬,脾性比較溫和,是食草性魔獸。


    它的肚子又圓又鼓,遇到天敵就會放出一團臭屁灰霧,這種灰霧具有麻痹作用,能讓其他動物變得動作遲緩,從而讓自己逃生。


    現在這兩隻灰霧獸就在一邊亂蹦一邊放屁,河岸上灰霧彌漫,水鳥成群成群地飛走,飛得慢的都掉進了灰霧裏。


    沒過幾分鍾,放完了氣的灰霧獸就兩腿一蹬,當著五人的麵倒了下去,四條腿還時不時地抽動。


    格拉蒂絲睜大眼睛:“河水,真的有毒!”


    “快快,快殺了它們,要是它們被毒死了就不算我們的分了!”


    傑克興奮地往灰霧獸身上扔火球,但他今天耗費了太多魔力,魔力不夠,凝聚出的火球又小又弱。


    “讓開。”阿西娜舉起魔法棒吟唱雷魔咒,扔出去了一個雷電球。


    格拉蒂絲見此也舉起魔法棒,嘰裏咕嚕念了一串咒語,魔法棒尖端電光閃爍,猛地飛出一道手腕粗的紫雷,“嘭嘭”兩聲巨響,劈得灰霧獸皮肉焦黃。


    羅薇補了兩道火焰術,兩隻灰霧獸徹底變成了脆皮烤香豬。


    霍爾熟練地上前掰下灰霧獸的獠牙,不放過每一處可以賣錢的地方。


    兩隻灰霧獸就是四十積分,白給的四十積分到手,令人神清氣爽。


    羅薇現在終於有了心情探究河水為什麽有毒:“霍爾,把你的鍋拿出來。”


    “好。”霍爾都沒問她幹什麽,大方地把鍋遞給了她。


    阿西娜立刻捏住鼻子:“幹什麽,你還想讓他熬一次藥?”


    羅薇沒回答,她接過鐵鍋看了看,一股衝天惡臭又盈滿了她的鼻腔。


    霍爾這家夥,洗鍋不刷鍋,估計隻是把鍋放進水裏涮了涮,裏麵的藥糊根本沒洗幹淨,還沾了厚厚一層。


    不知道他用這鍋熬了多少次藥,要是每次都沒洗幹淨,那鍋裏的藥垢豈不是一層一層疊加,越疊越厚?


    難怪他的鍋這麽重。


    “走吧,我們去抓一隻健康的小魔獸。”羅薇觀察著附近的地形,在腦海裏比對地圖。


    “抓小魔獸,”格拉蒂絲舔了舔唇,“煮小魔獸吃?”


    羅薇臉上滑下幾條黑線:“不是吃,我想用小魔獸做一下實驗。”


    “哦。”格拉蒂絲失望地哦了一聲。


    “其實做完實驗也能吃,”霍爾突然說,對上羅薇的死亡凝視,他又趕緊加了一句,“當然,要沒有毒的才行。”


    羅薇:……


    算了,跟兩隻妖計較什麽。


    吃就吃吧,剛好她也沒嚐過魔獸肉,背包裏有精鹽和胡椒,用來煮肉正好。


    不過不能用霍爾的鍋煮,要是用他的鍋,就算沒毒也變成有毒了。


    還是做烤肉吧,削幾根棍子把肉串起來就行,她還帶了小鐵杯,可以煮一小杯骨頭湯。


    五人齊心協力,很快就在一個洞穴裏抓到了一隻小銅牙兔,格拉蒂絲順藤摸瓜,又一口氣逮了七隻銅牙兔出來。


    羅薇留了一個活口,用禁錮魔紋困住,放到了一旁。


    她往霍爾的鍋裏裝了點水,拿樹枝攪了攪,用發黑的銀勺舀了一勺涮鍋水,一點一點地喂給銅牙兔。


    喂第一口,兔子兩眼翻白。


    喂第二口,兔子渾身抽搐。


    喂第三口,兔子口吐白沫。


    得了,不用再試了,真相已經水落石出,害得一河魔獸癡呆癱瘓的罪魁禍首就是——巫妖霍爾!


    觀看她做實驗的三個隊友也看明白了,原來河裏的毒就是霍爾投放的,他一個人悶聲不響地幹了件大事!


    “不愧是絕——”


    一句“絕命毒師”差點脫口而出,傑克嚇得立刻捂住了嘴巴。


    還好還好,及時收住了,不然下一個翻白眼抽搐的人很可能就是他!


    格拉蒂絲陰鬱的臉上透露出一股青灰:“毒,我,要死了嗎?”


    阿西娜吃驚道:“什麽,中毒?不會吧,羅薇也喝了藥,那她不是……”


    “收斂點,”羅薇提醒,“你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快藏不住了。”


    阿西娜眼神一冷,眯著眼盯了她兩秒,最後隱忍地別過了頭。


    羅薇這才安慰格拉蒂絲:“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霍爾熬製的是治愈魔藥,你看我們不都被救醒了嗎?”


    格拉蒂絲問:“治愈我們,毒魔獸?”


    “呃,應該是吧,”羅薇也沒搞懂為什麽會這樣,她猜測道,“可能他這個藥剛好對魔獸來說有毒。”


    “神奇的魔藥,”格拉蒂絲恍然大悟,“霍爾真厲害!”


    她的魔藥課成績就不好,不會熬製對人有治愈效果的魔藥。


    羅薇笑了笑,轉過身,意味深長地看著霍爾。


    “謙虛了,霍爾同學,你還說自己不會熬製毒藥,這不是熬得很好嗎?”


    霍爾感覺後背有點發涼:“羅薇小姐,你直說吧,需要我做什麽,我一定給你辦好。”


    之前是他鼠目寸光了,居然敢讓金主去冒險,萬一羅薇沒了,他以後去哪裏吃飯?


    還是得想想辦法,讓羅薇放下因為這件事對他產生的芥蒂,他發誓,以後戰鬥他都會跑在她前麵,絕對不會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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