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伸出大拇指:“相爺豪爽。”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杯酒算是回敬。”


    張儀緩緩籲了口氣:“很好。五去其一,王爺果然有度。”


    江凡笑笑:“行了,這回可以好好聊聊。”


    張儀點點頭:“半月鳴鏑,稍後送上。”


    紫衣女子聞言麵色一變,卻終於未說出什麽。


    江凡淡淡道:“死了這麽久,是該活過來。”


    張儀道:“你知她未死?”


    江凡道:“相爺足夠謹慎,所派之人無一能看出身份。但偏偏用了個奇門暗器。不奇怪?”


    “世上知道此暗器的不多,而且其人已死十載,為何王爺能想到?”


    “世人雖然所知不多,但此暗器我倒是了解些。說起來,相爺也真是沉得住氣,借仇敵之手,讓其消失十載,即便有人認出,也隻能懷疑相爺對頭,萬萬懷疑不到相爺身上。”


    “可老夫……好似畫蛇添足了。”


    “對旁人不是,對本王也不是,對本王而言……相爺更像是在故意添足。”


    張儀手指微微一頓:“這條蛇的頭尾,王爺當真明白?”


    江凡淡淡道:“沒了身子,頭尾何用。”


    張儀眯眼看著年輕的王:“很果斷。”


    江凡道:“頭就留在西邊吧,尾巴已經盡數抓在你手中,相爺自己處理,這段身子就燉了權當給本王下酒。”


    張儀道:“也算是我們初次合作?”


    “合作?”江凡抬起眼瞼看看他:“相爺算是和那位隔空合作了一把,本王隻是池魚。”


    張儀搖搖頭:“池魚?依老夫看,王爺倒像是一條潛龍,說起來,那條大蛇怎能與王爺這條潛龍相比。”


    江凡注視他:“所以,相爺想要的太多,本來這樣最好,相爺偏偏想要用這段身子再毒死一條大龍。犯了貪戒。”


    張儀淡淡道:“四國紛爭,獨缺其一,老夫心中不安。”


    江凡道:“相爺已經大手筆,挑起四國紛爭,更趁機排除異己,坐穩相位,總不應奢望太多。縱然張宰輔在,也未必能瞞得過那位的眼睛。她,便是知道你會如此,才故意讓我出來……”


    張儀歎口氣:“天下最忌諱者,始終其人。如此局麵尚不參戰,真是好心性,好算計。”


    “她……她從來不會按照別人的局行事。”


    “哦?那她自己的局呢?老夫是否身在局中?”


    江凡搖搖頭:“她的局,你以為我會知道?”


    張儀靜靜看著他:“我以為你知道。”


    江凡哂笑:“我也以為我知道,但到頭來我發現什麽也不知道,此番我繞了好大一個圈子,才想明白她到底要我做什麽……”


    “哦?”張儀首次目露好奇:“難道她還在考校你?”


    江凡道:“天淵之底,無可探尋。”


    張儀也喟歎道:“難怪家父當年曾言,定天下,惟向上、或向西。”


    “可相爺偏偏選了條不同的路。”


    “天下正統,不可廢。”


    “周之前,亦有正統……”


    張儀不語。


    江凡緩緩道:“此番相爺所得甚多,巨蟒終不可吞麟,中原強國,閣下麒麟大相之位總算坐穩。”


    張儀淡淡道:“可大勢,終在她輕描淡寫中執掌。”


    “這是代價……”


    張儀淡淡道:“所以,我想減少些代價。”


    江凡歎口氣:“所以,我才是池魚。因為……我就是那個想減少的砝碼。”


    “是最重的砝碼,隻是未曾想……她竟如此大膽,果真敢以你為餌……”


    江凡道:“餌?相爺,本王擅長釣魚,何曾做餌?”


    張儀目光一凝:“王爺此言何意?”


    江凡哂然:“問出這句話,相爺就不如她。”


    張儀終於眉頭緊皺。


    江凡道:“她知道我遲早知道,你猜測我可能知道。我不出,大蛇不露,你們執頭尾者,都想以我為線。但天下大棋,弈棋者,焉知自己不是在更大的棋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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