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拎起黃泉槍要走,牛井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別看僅有兩個時辰廝殺,可卯著勁掰命,極為消耗氣力,廝殺時渾然不覺,一旦鬆了那股氣,疲憊湧遍四肢百骸。


    “娘的!骨頭都要散了架。”牛井靠著李桃歌攙扶艱難起身,見到清瘦少年若無其事,好奇道:“咦?你咋不累呢?”


    “你舉了一個時辰盾牌,當然累了,我躲在你的後麵,隻敲了一下蠻子腦袋,不累。”李桃歌隨口搪塞過去。


    兩人來到營房,老孟裹著被子抽旱煙,小傘麵色凝重砍著柴火,玉竹和仙林道人蒙頭大睡,房間裏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


    “戰況咋樣?”老孟瞥了他倆一眼問道。


    “折損了三十多名兄弟,蠻子搭上百餘條人命,西門暫時保住了。”


    李桃歌略顯沮喪說道,放好黃泉槍,用雪水洗了把臉。


    同為銳字營袍澤,目睹他們喪命,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情緒。


    “其它三門呢?”老孟低聲問道。


    “沒有聽到鼓聲,應該平安無事。”李桃歌舀了瓢水滋潤喉嚨。


    “依我看,今日鎮魂關城門難保。”老孟鄭重其事說道。


    玉竹驟然起身,疑惑道:“孟頭,雖說玄月軍是鐵打的,可咱西軍也不是紙糊的,別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憑借地利優勢,守三五個月不成問題,咋能一天破城呢?”


    “倘若是別的將帥帶兵來犯,我孟書奇不敢推斷,左日賢王是誰?驃月最能打的統帥,大周貪狼軍號稱是不死不退的虎狼之師,就這都被左日賢王衝成一盤散沙,你以為鎮魂大營兩萬士卒能比肩貪狼軍?”


    老孟咬了咬腮幫子,繼續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用百餘條命換了三十多條命,誰肯做賠本的買賣?更何況是左日賢王。”


    “難道是在示弱?讓咱們放鬆警惕之後,率軍同時攻打四門?”小傘用短刃削著柴火,猜測起來龍去脈。


    平時他沉默寡言,喜歡充當先鋒官,其實人很機靈,要不然次次衝在前頭能活這麽久?到了緊要關頭,腦子絕對比刀子好用。


    “我若是能猜到左日賢王咋想的,以至於屈才當你們的伍長?”老孟冷聲道:“他葫蘆裏賣的啥藥,隻有他自己清楚,反正玄月軍統帥想要踏破鎮魂關的話,真的不費吹灰之力。”


    李桃歌也覺得蹊蹺。


    流放西疆途中,有各種高手行刺,魂師,太白士,羽刹一族,神嬰,數路大神各顯神通。


    堂堂玄月軍,竟然隻派普通兵士攻城。


    太掉價了。


    若是有太白士施展神威,石力兒那種悍將衝擊城門,鎮魂關能守的住嗎?


    咚咚咚。


    思緒被擂鼓聲敲走。


    幾人抄起兵刃,快步走向營外。


    身後響起老孟叮嚀,“兔崽子們,把命看緊點,別死在老子前頭!”


    當李桃歌登上城頭,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


    百餘名驃月步卒赤裸半身,凝立在冰天雪地之中,一具具宛如雕塑,數百名輕騎守在左右兩側,而在他們的後麵,有數十名兵器各異服飾各異的怪人,最後則是數千名披甲猛士。


    玄月軍擺出如此大的陣仗,恐怕真如孟叔所言,想要初一當天踏平鎮魂關。


    李桃歌暗道不妙,搶過牛井盾牌,一手持槍,一手持盾,守在垛口前沿。


    “桃子,你拎的動嗎?還是我來。”


    大敵當前,牛井收斂起憨傻姿態,破天荒正經起來。


    “放心,拎的動。”生死存亡之際,李桃歌不再有所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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