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獻隨著他的視線望去,讚歎道:“先登營,可敬,可佩。你之所以遲遲不用他們,是怕他們折損嚴重,不好給雲帥交差?”


    “那倒不是。”


    李桃歌搖了搖頭,眯起眸子說道:“他們是最鋒利的刀,來斬斷郭賊的腦袋最好不過。”


    喊殺聲大作。


    銳字營開始攻城。


    千裏鳳和楚老大站在城牆下,一人拎著一把刀督戰,不是衝向敵軍,而是自己手下和安西軍俘虜,誰敢退卻半步,便會成為他們用來立威的亡魂。


    自己選出來的銳字營終於出手,李桃歌心情頗為忐忑,奇怪的是叛軍並未施放弩箭,而是派出大批士卒鎮守城頭。


    沒了強弓勁弩,城牆不難攀爬,很快迎來第一批交鋒。


    短兵相接,血肉橫飛,畫麵慘不忍睹,時不時有缺胳膊少腿的士卒掉下來摔成肉泥,膽子小的,能立刻嚇暈過去,膽子大的,出手也不像平時那般利落,透出一股拘謹。


    李桃歌觀望一陣,沉聲道:“郭賊好像走了。”


    南宮獻好奇道:“他對你的興趣,明顯高於太子,隻派了一名刀客來刺殺,並不符合常理,難道……別的門有征西軍殺進去了?”


    李桃歌驚愕道:“沒這麽快吧?”


    南宮獻疑惑道:“城沒破,他為何要走?”


    李桃歌遠眺西南角,冷聲道:“郭賊狡詐的很,說不定又在醞釀陰謀詭計。”


    奉命攻打南門的是鹿懷夫與賀舉山,這兩名將種子弟滿臉肅容,站在陣前督戰,鹿懷夫雙腿邁開與肩齊,拄著九尺長刀,搭配雄偉身姿,頗有名將氣度。


    二人率領的是麾下嫡係保寧軍,其中四營主將皆是鹿賀兩家旁係,下麵的副將牙將校尉,也多為兩家家奴,數代耕耘,忠誠絕無問題,別說攻城,即便是易幟反叛,二萬餘精兵也會隨同主子馬踏皇宮。


    既然拆不散,打不爛,太子幹脆沒去動這支精銳,將他們派到南門獨當一麵。


    狂風卷起飛雪鑽入後頸,致使以儒將自居的賀舉山打了一個激靈,裹好貂裘,輕聲道:“老鹿,攻了兩個多時辰了,城頭的叛軍越打越多,咱們死了七八百兄弟,能給太子交差了吧?”


    經過一個上午的搏殺,城牆根堆滿屍體,有叛軍,也有保寧軍,散發出濃烈血腥氣,引來禿鷲在頭頂盤旋。


    鹿懷夫摸著許久沒打理的胡須,一根一根硬如豬鬃,他耐著性子說道:“舉山大哥,咱倆相識多年,本以為你絕頂聰明,沒想到安西走一趟,聰明人盡幹糊塗事。攻城是給誰攻的?太子,李家少爺,還是鹿家賀家?咱藏一手,其他人也藏一手,究竟靠誰來破開碎葉城?裏麵可是有幾十萬大軍,硬碰硬都未必贏,更何況是攻城,再藏有私心,誰都別想活著回到保寧。”


    賀舉山輕歎道:“我又何嚐不想立下奇功,班師回朝後封侯拜相,可咱們隻有這兩萬兄弟,是咱積攢多年的本錢,這兩萬人在,你我都是香餑餑,太子和李公子都會爭相拉攏,拚光了,誰會把咱當作一回事?老鹿啊,亂世之中,其它的都是過眼雲煙,跟屁一樣,唯獨兵權要攥在手心,這可比咱爹咱娘都靠譜,有他們在,天下再大,也有咱哥倆一席之地。”


    鹿懷夫瞬間一愣,品味到話中玄機,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此戰必敗?”


    “老鹿,你終於開竅了。”


    賀舉山搖頭苦笑道:“太子是何成色,你我都懂,太師元嘉善於謀國,並不見得懂兵事,這對師徒來領軍,還不如將大權交給李公子,起碼人家在鎮魂關見過血,懂得攻守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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