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歡在錢家待了一整天。


    釀酒煮茶,七拉八扯的閑聊,幾人坐在桑樹下不亦樂乎。


    而一橋之隔的沈家大門外,虎子正被他昔日欺負過的孩子團團圍住。


    “小畜生,明明就是個臭奴才,居然還敢擺少爺的譜?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家的宅子裏頭住的,是京城來的貴人嗎?”


    “還敢騙小爺給你當馬騎?我一巴掌呼死你。”


    “啪——”


    比虎子壯實許多的男孩,扯著他的領口,抬手就是一巴掌。


    “哼,張墩墩,你居然敢打我,你一個賤民,敢打我這個少爺?”


    楊虎子哪怕被人拆穿,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奴婢生的孩子。


    嘴硬的不行。


    “少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少爺的命嗎?”


    “人家那少爺,可是正在梅花書院裏跟著夫子之乎者也呢,你是少爺,你他娘怎麽不去?”


    “還打你,我沒沒打死你都是輕的。”


    “啪!”說著又是一巴掌。


    “我就打你了,你又能怎麽樣?”


    “啪——啪——”


    男孩兒冷笑著,再給了他兩巴掌。


    “以前,你哄騙我們,欺負我們也就罷了,如今真正的少爺主子回來了,你還敢來騙我們,我看,你怕是想屎吃呢!”


    “沒錯,就你這樣的奴才,以後生的孩子也是奴才。


    你還敢將秀萍和荷花都給你霸占著,說以後娶了他們當媳婦兒,你憑什麽呀你?


    你個慫貨也不想想,你一個奴婢生的,哪有資格娶我們良民家的女子?”


    渾身肉乎乎的小胖子,跳著腳在虎子胸口砸了兩拳。


    “以後,荷花與秀萍,你想也不要想。”


    “就是,俺二牛才是值得托付的好男人,下河摸魚捉鱉逮蝦,俺二牛什麽都會幹,絕不讓媳婦兒受窮。”


    二牛拍著胸脯,嫌棄的撞了下虎子,“你真不要臉,居然裝有錢人。”


    “呸——”


    秀萍對著虎子就是一口痰,“我才不會嫁給你,我娘說,我長大了要嫁給少爺,你不是少爺。”


    “沒錯,我們都是家裏的少爺,才不是奴婢生的小賤種,秀萍,以後考慮下我們。”李富貴討好她道。


    “嗯,你們一定要有出息,不然,我娘肯定不同意我嫁給你們。”


    秀萍一本正經的說完,看著一旁的荷花,推著她往前一步,


    “荷花,到你了!”


    “我我不敢!”


    荷花看了她一眼,將手藏在背後,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她還沒打過人呢,好緊張。


    “切,我娘說了,你這叫沒出息,別人欺負你還不敢還手。”


    秀萍沒好氣的瞪著她,見她半天不動手,扯著她的胳膊,在虎子身上打了一下。


    “好了,現在,我們徹底和楊虎子劃清楚界限了,他是奴婢,我們是良民。”


    荷花怯生生的看著虎子,紅著臉低著了頭。


    “好了,你們以後跟著我,我幫他打你們,虎子一個奴婢生的,連他自己都朝不保夕,怎麽可能保護你們。”


    張墩墩說著,走到虎子與荷花中間,擋住了虎子看向荷花的視線。


    “墩墩哥,你好有學問啊,我不嫁少爺了,我長大了要嫁給你。”


    秀萍一臉崇拜的看著他,她娘說了,有錢人比不上讀書人。


    所以,她不打算嫁有錢人家的少爺了,她要嫁給讀書人。


    以後,也能幫襯下她弟弟。


    免得她娘總罵她是白眼狼。


    “嘿嘿,也也不算太有學問,我是聽書院裏的夫子這樣說的。


    總之,我比虎子有本事,有學問。”


    張墩墩一邊說,一邊看向荷花,卻見她始終低著頭,急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殺千刀的死妮子,你弟弟的尿戒子還沒洗呢,你又瘋哪兒去了?”


    秀萍娘的聲音,隔著老遠都能聽到,秀萍紅著臉看了張墩墩一眼,見他一直盯著荷花,失落的低頭。


    二牛湊上來,“秀萍,俺勁兒大,要不,你把尿戒子端出來,俺幫你洗尿戒子去?”


    秀萍抬頭看了一眼二牛,再看無動於衷的張墩墩,紅著眼說了句,


    “我娘喊我了,我先回家了!”


    就捂著臉跑了。


    “哎,秀萍~”


    二牛歎了口氣,心說秀萍他弟弟的尿戒子又騷又臭,秀萍那小胳膊小腿哪洗的幹淨?


    可秀萍不出來,他也不敢溜進秀萍家幫她。


    哎,二牛歎口氣,煩惱的回家了。


    荷花看了虎子一眼,紅著眼眶說了句“對不起”也跑了。


    張墩墩緊隨其後,一口一個荷花妹子的叫著,也跑了。


    李富貴見證了幾人的糾纏,看著虎子腫脹的臉頰,說了句“你真醜,以後沒人喜歡你”,也走了。


    虎子站在原地,氣的牙癢癢。


    看著荷花的背影,“荷花妹妹,我就知道,你不是秀萍那樣的討厭鬼!”


    “哼,等著吧,等我重新得了身份,看你們求我來。”


    虎子陰著一張臉,偷摸溜回家,將懷裏的細葉水草的汁液,偷偷倒進了廚房的大鍋裏。


    另一邊,楊管家夫婦也沒閑著,他們指使女兒豔芸,去造謠沈意歡是被人養在外頭的狐狸精。


    幾百米遠距離的攤子上,楊豔芸正說的唾沫橫飛,“你們是不知道,她當年不學好,給人做了外室,如今懷這胎被趕出來了,我爹娘好心,才收留了她。”


    聽她這麽說,一旁的婦人狐疑的看她,


    “不是吧?”


    “我怎麽聽說,人家就是來揚州住一陣子,你們楊家人,不過是替人家看宅子的奴婢而已?”女人頭上紮著帕子,一臉不信的模樣。


    “哪啊嬸子,你可別聽人胡說。”楊豔芸心虛的嗆聲。


    “你別看她長的好,她就是這幾年被那老頭養的好,如今走投無路,這才跑來揚州避風頭。


    要不是我爹與她家祖上有點兒淵源,怎麽也不會讓她那樣一個女人住進來。”


    聽楊豔芸說的這麽篤定,另一個臉上抹粉的女人不懷好意的問:


    “天,她真的是給人當外室的啊?”


    “當然了!”楊豔芸狠狠點頭。


    “怪不得呢,大家都說來了個天仙,搞的我最近生意都不好了。


    這些臭男人,人家再好看,人家也不給他們做甜水吃呀,誇的天上有地下沒的。”


    “可不嘛,她那狐媚子樣兒,一看就不是好女人。”


    楊豔芸聽到有人附和自己,越說越來勁,“你是不知道,她那個人啊,隻要是個男人就可以上,麵上看著好看,其實就是個人盡可夫的賤人。”


    “天,外表看著光鮮,原來她居然這般不自重啊!”


    女人誇張的附和。


    她雖然明白,楊豔芸說的也不盡然是真的,可誰讓沈意歡比她漂亮呢?


    在她來之前,她甜水西施,可是這條街上最漂亮的女人。


    那些男人為了跟她說幾句話,都會來買甜水。


    如今,大家都好奇楊家的宅子住進來的天仙,壓根就不來照顧她的生意。


    再這樣下去,她怎麽養活兩個孩子?


    “可不嘛,她就是看著一張臉皮,專門騙男人錢的。”


    楊豔芸光顧著說人壞話,卻沒注意,頭上紮著帕子的女人不動聲色的遠離了她,而她對麵,臉色抹粉的女人悄悄低下了頭,也不再開口應付她。


    “你是楊管家的女兒?”


    蘭葉眸子隨即的盯著她,“你一個奴婢,這個時間,不在府上做事?跑這兒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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