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替她們出頭呢。”


    柳煙柔輕笑,眸色冰冷。


    縱是那次禦書房的事情最終證明是柳清婉從中作梗,五公主等人是被柳清婉挑撥,才會找她麻煩,可終究也是因為她,她們才被罰禁足的。


    她們若轉頭就找她麻煩,說不定還會被罰,可不就把火氣撒到了她身邊人身上了。


    爹娘大哥三弟一直和她在一起,唯有二哥和表哥在麓山書院。


    而且書院這種地方,多的是各種摩擦。


    就算被她發現了,他們隻一句和蘇興章向文昌有齟齬,她就沒法再找他們麻煩。


    若她鬧的凶了,他們大可以假模假樣的給兩人道個歉,事情也隻能過去。


    甚至事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們還會對二哥和表哥出手,直到逼得他們在書院待不下去。


    不管是溫郡王還是陳洪,都不是她一個半路冒出來的縣主能得罪的。


    他們料定了她不能拿他們怎麽樣,才這般肆無忌憚。


    可她上輩子憋屈了一輩子,這輩子早就立誓護好青州的爹娘哥哥們。


    她絕不會讓他們平白被人欺負了。


    更何況,他們是衝著二哥右手去的。


    那是對二哥來說最重要的右手!


    雲北霄道:“參與的人本督已經全部抓去了慎刑司,溫郡王和陳洪那邊也已經有人去了,這件事不會讓咱們二哥受委屈的。”


    柳煙柔原本的心思都在怎麽讓這些人付出代價上,忽然聽到他這聲‘咱們二哥’,一時怔愣,心下不禁一暖,道:


    “溫郡王是勤王長子……”


    “那又如何?傷了本督二舅哥,一樣要付出代價。”


    雲北霄聲音冰冷,他知道柳煙柔在顧忌什麽,說道:“丫頭不必擔心,本督得罪的人越多,皇帝才越安心。”


    柳煙柔明白,東廠督公這個位置,注定是個隻能忠心皇帝的孤臣。


    可讓他和勤王對上,她依然擔心。


    督公給她的京城勢力分布的冊子裏有提到過,勤王是皇帝的親弟弟,不屬於任何一個皇子的陣營,這樣一個不參與皇子們內鬥的王爺,皇帝應該也很看重的。


    若是犯的是大罪,督公動手也便罷了,偏偏隻是……


    雖然不想承認,可對於京中權貴們來說,毆打一個商賈之子,的確不算是什麽大罪。


    柳煙柔拳頭緊握。


    有些事,不能深想,想得深了,讓對方付出代價的話就會變成她盲目自信的笑話。


    可她不甘心!


    “多謝督公。”


    柳煙柔鄭重行了一禮。


    說再多就是矯情,她想替二哥討個公道,讓對方付出代價,這就夠了。


    “不過,得我先去東廠報官!”


    柳煙柔神色鄭重,“督公是我的靠山,但我也不能什麽事都依靠督公,我去報官,督公對他們出手就是合情合理。”


    哪怕是東廠抓人,也需要苦主。


    她需要給督公一個抓人的理由。


    “好。”


    雲北霄笑著揉了揉她腦袋,聲音溫柔,“既要去,就大張旗鼓地去,將事情鬧大了,這件事鬧大,於本督有利。”


    柳煙柔目露狐疑。


    雲北霄笑道:“今天這事隻是個引子,本督要改換東廠名聲,同時也要將幾樁案子引入東廠。”


    柳煙柔稍一思索就明白了,點頭道:“正好,我二哥和表哥一身傷剛處理過,渾身都是繃帶。”


    她話音頓了下,又道:“隻是還需要督公提前和山長打個招呼,畢竟此事真鬧起來,對麓山書院名譽有損。”


    “若本山長不同意呢?”


    旁邊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柳煙柔扭頭看去,正好看到了蓄著山羊胡有過一麵之緣,麵色有些難看的黎山長。


    “見過黎山長。”


    柳煙柔連忙行禮,看向督公,無聲詢問:黎山長怎麽會在這?


    雲北霄拱手,聲音有些冷,“黎山長這會兒過來,是要本督放過那幾位嗎?”


    黎山長卻沒有說話,隻靜靜地看著柳煙柔,又問了一遍。


    “若本山長不同意呢?”


    柳煙柔抬起頭來,對上他冷厲的眸子,心下無懼,語氣堅定道:“被打的是我二哥和表哥,我勢必要為他們討回個公道,若連累麓山書院名聲……”


    柳煙柔輕笑一聲,“若麓山書院放任權貴隨意欺辱毆打他人,事後還要阻止苦主討回公道,那麓山書院也是徒有虛名!”


    說要告知他一聲,是二哥和表哥是因督公的人情進的書院,出了這麽大的事於情於理也該告訴他一聲。


    但這不代表,她就會因此放棄。


    若這次她退縮了,隻會讓他們欺負得更狠。


    這次是二哥和表哥,下次說不定就是大哥三弟,甚至是爹娘。


    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


    所以,必須鬧大!


    “我替我二哥和表哥多謝黎山長提攜教導。”柳煙柔恭敬拱手,心裏明白,此事鬧大,二哥和表哥日後怕是再也去不了麓山書院了。


    卻見黎山長撫著胡子,忽然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


    他臉上陰沉冷厲驟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讚賞。


    他溫和地笑道:“多謝就不必了,此事結束,讓蘇興章拜我為師便好。”


    柳煙柔怔然,狐疑地看著他。


    卻見他已經看向了雲北霄,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錯,此女不錯,她二哥也不錯。”


    他又看向柳煙柔,神色驟然嚴肅。


    “我麓山書院,絕不是徒有虛名,丫頭盡管去,稍後書院也會有人出麵。”


    柳煙柔有些無語,他剛才那副樣子,可不像是同意她去報官的樣子。


    可也大概明白,他剛才那樣應該隻是要試探她,至於為何試探,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也不重要,她拱手真心實意地道歉:


    “剛才是小女子魯莽,誤會了山長,還望山長見諒。”


    隨後又道:“至於我二哥拜師之事,我不能做主,不過回頭我會問問他的意見。”


    麓山書院山長身份超然,可要拜師的不是她,她無權做主。


    而且也要弄清楚他是真看中了二哥才學,還是因為今天的事情要收二哥做學生。


    “這事我不問你,我去問你二哥。”說著就看向雲北霄,“你二舅哥在哪間屋?”


    柳煙柔:“……”


    雲北霄絲毫未覺不妥,道:“帶山長過去。”


    有人上前,恭敬地帶著黎山長過去。


    柳煙柔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這才看向雲北霄。


    看二人相處,不像是欠了個人情那麽簡單,反而像是多年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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