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禦書房門口。


    進宮覲見的官員們全都跪在這。


    可他們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禦書房內還是絲毫動靜也無。


    慶國公急的恨不得直接衝入禦書房。


    自己兒子已經被抓,現在能救他的唯一法子是請皇帝收回成命,如此一來,自己兒子的案子就不會落到東廠手中。


    隻要案子不在東廠手中,他就有可操作的空間,兒子就能安然無恙。


    可通報的太監都進去半天了,禦書房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讓他也實在弄不明白皇帝到底是什麽意思。


    而且還有一點他始終想不明白。


    皇帝不是一直挺寵信雲北霄的嗎?


    為何忽然要給他這個權利。


    理智些想,這根本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事情辦得再好,替再多百姓申冤,可那些百姓能幫到雲北霄什麽?


    除了能讓東廠在百姓中間的名聲好轉以外,還有什麽好處?


    反而會隨著案子越來越多,得罪越來越多的官員。


    反之,若他不願意得罪官員,那些案子他就也隻能和其他各地官員一樣睜隻眼閉隻眼,那東廠的名聲不但不會好轉,反而會變得更差。


    慶國公能想明白的事情,在場的官員自然也都能想得明白。


    而雲北霄和皇帝又怎麽可能不明白?


    所以,他們到底要做什麽?


    禦書房內,長公主臉色難看,幾次想開口都強忍了下來。


    今天,她進宮是因為柳煙柔狀告溫郡王和五公主之事,過來替柳煙柔撐腰的,不管怎麽說,她都是自己的義女,又是雲北霄那臭小子喜歡的姑娘,於情於理都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可哪想到,雲北霄竟然給了她這麽大一個驚喜。


    上來就找皇帝要了個受理旁人不敢審理的案件的權利。


    當時她就反駁了,可皇帝卻直接同意了。


    等雲北霄離開後,她就被皇帝留在了宮裏。


    直到這會兒,滿朝權貴陸續都跪在了禦書房外請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


    長公主忍了忍,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外麵朝臣都在求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道:“皇姐也覺得朕不該給雲北霄這個權利?”


    長公主垂眸道:“東廠權力太大,不是好事。”


    她是心疼雲北霄,擔心他得了這個權利,得罪了滿朝文武。


    可這話,她不能說。


    明麵上,她和雲北霄沒有任何關係。


    皇帝沒有說話,隻是示意太監將一本奏折遞到了長公主麵前,說道:


    “皇姐,你看看,看看是東廠權利大,還是那些官員無法無天。”


    奏折是雲北霄遞上來的。


    上麵是最近半年京城周邊發生的一些權貴欺壓百姓的事情。


    長公主看著,眉頭緊皺。


    半晌說道:“這些事情,可以交給其他人去查去辦,東廠本就監察百官,再接下這事一旦徇私,後果不堪設想。”


    她試圖以東廠會徇私為由,希望皇帝能收回成命。


    這朝廷不管是誰做這得罪人的事都行,唯獨雲北霄不行。


    他掌管東廠,本就在官員中名聲不好,再接這麽一件差事,就真的成了孤臣了,要是逼急了,這些官員萬一聯合上奏對付雲北霄……


    到那時,陛下可能也會為了平息滿朝文武的怒火,選擇舍棄雲北霄。


    可皇帝卻道:“就是因為東廠監察百官,這件事交給東廠去做,才更合適。”


    “可……”


    長公主還想說什麽,皇帝卻打斷了她的話,道:“況且,這個案子也不止東廠,幾位皇子也會參與其中。”


    長公主一時有些懵了。


    皇帝歎道:“皇姐考慮到的,雲北霄也考慮到了,你別看他是個沒根的玩意兒,卻也是個真真切切為百姓做事的好官。


    剛給皇姐看的折子是雲北霄送來的,東廠早就查到了這些事情。


    事情雖小,可牽扯卻大,他一直隱而不發,也是沒有想好萬全的法子。


    就像皇姐考慮的,雲北霄也自認若得了這個權利,東廠的權利會太大,有礙江山社稷,也會引起朝廷官員不滿,所以他還向朕提議,由四位皇子一起成立特殊案件部門,專門接受這些無人受理的案件,而東廠則負責監察……”


    長公主沒想到還有這一茬。


    將皇帝的話在腦海裏過了一圈,心下越發不能平靜,“如此說來,這個權利最後會落到幾位成年皇子頭上?可為何……”


    “皇姐是想問朕為何下那樣的聖旨?”


    皇帝挑眉,臉色陰沉地看了眼禦書房外,語氣也驟然冷冽。


    “朕想看看,有多少人心虛!”


    “吃著百姓的俸祿,卻不思替百姓做事,放任家族子嗣幹出那些個欺壓百姓的事,如今還有臉來讓朕收回成命!有如此官員,我大晉國如何能強盛,百姓如何能安居樂業!”


    長公主沒有再說話,後背卻出了一層冷汗。


    一時間都不知道今天這一出是雲北霄的謀算,還是皇帝的謀算,或者說是兩人聯手?


    可不得不說,這一招下來,東廠在百姓間駁了個好名聲不說,還直接給了四位已經成年心思已然野了的皇子一個燙手山芋。


    更重要的是,外麵跪著的這些官員,大多都是四位皇子的派係。


    就算個別不是的,也都是平日裏沒少欺壓百姓的。


    這一下,可以說是差不多一網打盡了。


    如此一來,剩下的就是隻忠於皇帝的。


    這也是皇帝想看到的結果。


    皇帝忽然怒吼的聲音,不止長公主聽到了,外麵跪著的官員們也聽到了,一時間無不緊張地不住擦拭額頭冷汗。


    皇帝這般憤怒,看樣子要收回成命很難啊。


    可……


    慶國公想到被抓了的兒子,顧不得其他,跪下就高聲呼喊起來。


    “陛下,東廠得此權利,於社稷不利!求陛下收回成命!”


    其他官員一咬牙,也跟著高喊。


    “求陛下收回成命!”


    不管皇帝如何憤怒,東廠絕不能多這一個權利。


    而同時,皇後也匆匆趕了過來,看了眼跪了一地的官員,也在禦書房外跪了下來。


    “求陛下收回成命!”


    緊接著,德妃,淑妃,賢妃也都來了。


    四位成年皇子的生母,以及他們各自派係的官員,齊聚禦書房外。


    禦書房內,皇帝臉上露出抹不達眼底的笑意,起身對長公主道:


    “行了,都來齊了,陪朕出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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