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


    柳青禮著急的拿過了紙條,打開一看,提起的心徹底放了回去。


    又再次問道:“確定是東廠的人?”


    “是的,紫黑廠服,來無影去無蹤,東廠的人無疑。”


    “還說了什麽?”


    “隻說了有三公子的下落,然後就給了小的這張紙條,小的抬頭再看時人就不見了。”


    若不是知道東廠的人全都來無影去無蹤,他恐怕都要以為是見鬼了。


    “好了,你退下吧。”


    柳青禮擺了擺手,想了下就拿著紙條去了柳相書房。


    “父親。”


    柳相蹙眉看他,“有事?”


    柳青禮直接將紙條遞到柳相麵前,道:“東廠的人送來的。”


    又仔細將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就道:“二皇子應該是想利用我們給雲北霄添堵的。”


    柳相卻是眉頭緊蹙,嚴肅的看著柳青禮,質問道:“你去過督公府了?”


    “是啊,此事……”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剛見過二皇子,轉頭就去見了雲北霄?蠢貨!”


    柳相猛地一拍桌子,怒瞪著柳青禮。


    “你大哥要是在,絕不會這麽衝動,你知不知道,你此舉徹底將咱們柳家和二皇子放在了對立麵!為什麽不和我商量!”


    柳青禮整個人都被罵懵了。


    好不容易得了三弟的消息高高興興的來告訴他,可他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三弟的下落,而是他得罪了二皇子?


    好半響,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解釋道:


    “可二皇子是讓我們以此事來汙蔑二妹和雲北霄抓了三弟,若我們照做,就得罪了雲北霄……”


    “蠢貨!”


    隻話沒說完,又一次被打斷。


    柳相壓低了聲音,道:“雲北霄就算再得勢,也隻是一個太監,柳煙柔她就是再狂妄,也沒有以後,而二皇子是最有希望繼承那個位置的!


    以如今柳家的境況,二皇子願意伸出橄欖枝,你不死死的抓住,竟然還得罪他!


    你……你……柳青禮,我告訴你,若因此得罪了二皇子,害了柳家,你就是我柳家的罪人!”


    “父親!”


    柳青禮不可置信的看著柳相,完全無法相信他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以前,他教他們三兄弟最多的就是不可參與皇權爭鬥,不可和幾位皇子走的太近。


    可現在,他卻在怪他沒有接受二皇子伸過來的橄欖枝?


    甚至,那根本就不是橄欖枝,而是人家高高在上的扔下來的一塊爛骨頭。


    柳青禮深吸了一口氣,又一次解釋道:“二皇子隻是想利用我們給雲北霄添堵,他根本就沒想過拉攏我們。”


    “拉攏?”


    柳相被氣的大笑出聲,“如今的柳家,有什麽值得人家拉攏的?”


    柳青禮道:“可是,雲北霄告訴了我們三弟的下落,他這般做說明願意和我們修好,隻要和他修好,我們柳家也可以重新崛起的。”


    柳相說的那些他都明白,可他們為什麽一定要抓著二皇子?


    他們完全可以想法子和二妹修好,有雲北霄在,一樣平步青雲。


    “你不懂,雲北霄一個閹人,眼下就算再勢大也是虛的,等新皇登基,他就是第一個被清算的存在。


    況且,就柳煙柔那個白眼狼,她壓根就沒想過要和我們修好,我們再往上貼也沒用,她就恨不得我們都死了!”


    柳相越說越氣,好半天才壓下了火氣,擺了擺手,道:


    “罷了,如今京城局勢混亂,二皇子也不一定就是最後的贏家,你按照上麵的信息去找柳青鬆,將他給我帶回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麽!”


    柳青禮幾次想開口說些什麽,卻最終什麽也沒說,沉默的出去了。


    一陣冷風吹過,他抬頭看了看天空,隻覺得整個柳相府頭頂都罩著一層烏雲。


    柳青禮去了寺廟,果然找到了已經出家大半個月的柳青鬆。


    可現在的柳青鬆早已沒了往日裏紈絝公子的模樣兒。


    他一身僧袍,一手佛珠,見了柳青禮就隻一句話。


    “施主,請回吧,貧僧已是佛門中人,餘生隻願伺候佛祖,贖這一身罪孽。”


    柳青禮想過無數種可能,甚至都想到柳青鬆是出了意外。


    哪怕接到他在寺廟的消息,也以為他出了什麽事在寺廟養傷,或者是被人囚禁在寺廟。


    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看著一口一個‘阿彌陀佛’的親弟弟,柳青禮隻覺的心痛的厲害。


    “三弟,你到底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就忽然出家了?”


    明明之前都還好好的,都還流連青樓,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們鬼混。


    怎麽忽然就一點兒征兆都沒有的出了家。


    還是這麽個偏遠的小寺廟。


    若不是東廠的消息,他怕是跑斷腿也不會想到他會出家到這麽一個小寺廟裏。


    整個寺廟看上去也就十來個人,供著佛祖的幾個殿宇加起來都還沒相府一個普通宅院好。


    香火更是沒有多少,簡直窮的叮當響。


    然而,不管他說什麽,柳青鬆都隻是一句,“阿彌陀佛,施主請回吧,貧僧在這裏很好,貧僧還要去打水,恕不奉陪。”


    柳青鬆又念了聲佛號,就挑著兩個木桶離開了,看那樣子,完全已經皈依了佛門。


    柳青禮跟在他身後,靜靜的看著他挑著擔一路下山,又挑了兩桶水晃晃悠悠的上山倒進缸裏,然後繼續下山。


    以往連洗臉都有人伺候的公子哥兒,如今一趟趟的跑著挑水,竟仿佛不知苦累一般。


    這一挑就是整整十趟,才將院子裏的水缸都挑滿了。


    他擦了把汗,又拿了後院的糞勺開始給菜園子裏的菜施肥。


    柳青禮捂著鼻子遠遠的看著,眼眶通紅。


    “施主。”


    老方丈默默站在了他旁邊。


    柳青禮扭頭客氣的施了一禮,道:“方丈,能不能讓他還俗,他不屬於這裏。”


    “施主,您錯了,他屬於這裏,他是跟著佛祖的指引來到這裏的。”


    老方丈的這些話柳青禮聽不懂,也不想聽懂。


    他看了眼還在忙碌的施肥的柳青鬆,轉身到了寺廟前院,冷冷的看著老方丈道:


    “方丈,我再說一遍,他不屬於這裏,他的父親是當朝左相,妻子是當朝五公主,妹妹是常樂縣主,妹夫是東廠督公,若你執意留他,你這小小寺廟可能都要不複存在。”


    他剛才試了各種方法,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根本就說服不了柳青鬆跟他回去。


    那就隻能從方丈這裏下手。


    隻要方丈不讓他留在寺廟,他也就隻能回去了。


    然而,方丈隻是微微一歎,道:“施主,就算我們這兒不留他,他也會想法子去其他寺廟的,他屬於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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