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氣質特別,看上去十分清冷卻又有種致命的風情,唇小小紅紅,池真真長這麽大頭回對一個女子起了憐惜之意,她一個女人都覺得對方好,那男人呢?


    她睨了檀寧一眼,檀寧正不錯眼地看著她,不由在心底冷笑,不等她說什麽,孟驊忍不住先張了口:“檀大人,可否同這位……打個商量,宅子請說個價,我出雙倍,叫她割愛讓與飛鸞姑娘可好。”


    檀寧從未在人前提起自己這個外室,更沒帶她在任何場合亮相,孟驊不知如何稱呼池真真才好,無論是姑娘、小娘子都不妥當,隻得含糊過去。


    檀寧的臉色當即不太好看,遲飛鸞不等他答話便道:“不可,飛鸞謝過孟二公子關懷,隻是凡事都講個緣法,此間既已有了主人,那便注定不屬於我。”


    她一向想得開,並不稀罕孟驊的殷勤。


    池真真看向檀寧,她今日不打招呼就買了處宅子,不知他會是何種反應,心中早做好了他若敢教訓她便翻臉的準備,不想檀寧冷凝麵色消融,對她輕笑道:“是我家真真眼光真好。”


    他如同在明桂雲居一般待她,可池真真卻不想搭理他,有些好奇遲飛鸞的身份,當下問道:“姑娘與我都瞧中此處,想來亦是有些緣法,敢問姑娘名姓?”


    遲飛鸞起身微一施禮,柔聲道:“我姓遲名飛鸞,才從南邊來京城,因有琴藝在身,樂典司召我入京,為樂坊的小弟子傳授琴曲。”


    池真真真心讚道:“好名字!是錦池江上的池嗎?”


    “非也,是諸事皆遲的遲。”遲飛鸞搖頭笑道。


    雖然發音相同,卻不是同一字,不過池真真覺得自己的名字沒法同人家比,旁人聽到真真二字,怕是會以為是珍珠的珍,俗氣又普通,飛鸞,飛鸞,念來隻覺意境高遠,可比她的真真好聽多了。


    這會兒阿音已經去而複返,捧著一套小小茶具進來,看屋中坐了一圈人,頓時有些為難,馬車上帶的茶水可不夠招待這麽多人。


    好在原慶身邊的人辦事麻利,還有東署衙門的官吏幫忙,不僅茶水瓜果很快上齊,還不知從何處弄了冰盆,一時眾人吃茶解渴,享受著沁涼之意,心中均泛起古怪之意。


    這幾日吃酒遊玩,雖說都是孟二在做主,但大家都看出來遲飛鸞是看在檀寧的麵上,才會一請便來,這會兒巧遇檀大人的外室,不僅檀大人的心神都在愛寵身上,連遲飛鸞也收起了似有若無的情意,這場麵可不多見。


    孟驊等人已在商量待會兒去哪間酒樓用飯,絲絲涼意鑽入原慶的心中,他們已坐了有一會兒,可池真真像是沒瞧見他一般,百般滋味盤踞心間,他是家大業大又有皇室背景的富商,卻隻能借著與檀寧結交才能偶爾送些禮物到明桂雲居,大半年下來隻見了她兩回,算起來今日不過是見到她的第四麵。


    無意中與原慶目光相觸,池真真極快地看向別處,這個她曾經覺得萬分可怕的人又活生生的出現了,臉上沒有死前血淋淋的傷疤,依然相貌俊秀,眉眼溫和,一點也看不出他的內心陰暗又自私,偏執到發狂。


    想到他曾真實地在她麵前死過一回,池真真除了有些感慨和厭惡,恨意竟然沒從前強烈,畢竟她死而複生還能與檀寧如常過活,甚至扮演與他濃情蜜意,那麽,原慶本就不曾入她心的人,也沒那麽重要。


    檀寧握著她的手沒有收緊,他這幾日雖心中生疑,卻從起過刻意安排原慶與真真見麵試探的念頭,今日純是巧合。不過他看得出池真真的異樣,似是與男女情意無關,若非要找個詞來形容,倒像是看見死人的厭惡冷漠。


    他握著池真真的手不自覺捏緊,說不清楚是放心還是更擔心,並沒有心思帶她同孟二等人再去別處,而是回了明桂雲居,在孟二等人心裏,自是覺得檀大人是在避嫌,怕小夫人吃飛鸞姑娘的醋。


    可池真真卻憋著一口悶氣,回到明桂雲居,不顧曬了大半日的辛苦,將今日才到身邊的兩名護衛喚到跟前,仔仔細細地問過他們的名姓,才知道一個叫祁琅,一個叫蔡向仁,都是一身的好武藝,同樣話不多卻辦事牢靠,她尤其滿意二人在池園的表現,沒像青塵那般唯檀寧的命令是從,既到了她身邊,就該奉她為主,以她的話為尊。


    池園,便是她今日新買下宅院的名字,她的宅子自然由她來命名,對此,檀寧並無異議,可他感覺到池真真在刻意忽略他的存在。


    池真真再次確認道:“祁爺,蔡爺,日後若是大人的命令與我的吩咐不同,你們聽誰的?”


    兩人互看一眼,心中均覺得古怪,倒不是這個問題讓人為難,而是池姑娘當著檀大人的麵,像是故意要他們表露忠心。可本就檀寧將他們找來保護池真真,且早已有過交待,此後隻認池真真為主,他們便齊聲答道:“咱們自然是聽姑娘的吩咐。”


    池真真輕輕籲了口氣,揮手讓二人退下,又叫阿音為兩人打點好吃住事宜,且將他們的話聽在耳中,現在說信或不信還早,隻看今後如何行事。


    正事忙完,阿音忙讓人擺飯,檀寧隻得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待用過飯食,檀寧跟著池真真回了內室,等池真真拆解頭發的時候,貼心地放下層層床帳,欲與她一同歇晌,卻見她回頭蹙眉看著自己,不解問道:“怎麽了?”


    池真真閉了閉眼,忽又想起一件事,忙忙地走出去,親自看著阿音收好池園的契書,才安心在貴妃榻上靠著養神,並不想與檀寧同榻歇息。


    因檀寧在,內外間沒留丫鬟服侍,四下裏安靜極了,她聽到檀寧掀開帳子走出來的動靜,接著身邊多了具溫熱的身子。


    小小的榻上擠了兩個人,她睜開眼瞪檀寧,想起身卻被摟進懷裏,他低低問道:“真真這幾日在同我置氣,為什麽?”


    每一次都問她為何生氣,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池真真突然心灰意冷,若是對他心死,又怎會生氣,可歎都到這般地步了,她還是忍不住在意他對自己的愛是深是淺,是濃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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